祝容猛地掀开眼皮,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他的身上出了很多冷汗。
眼下的环境竟是在村口,而不是在他临睡前的床上。
面前还站着一群虎视眈眈的人,表情刻板,姿态诡异。
但他暂时无法处理当前复杂的情况,因为他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祝容看着程禹扶住他的那只手,有些难分真假的眩晕。
他的梦里,程禹浑身烧着熊熊大火。
火光映照着他的轮廓,虽然火势汹汹,但他的表情却是平静的,仿佛灵魂已经与火焰融为一体,不再会为之感到痛苦。
他想要救他,就四处寻水,可是院中水池的水龙头竟被死死封住。
他心中急迫,忽然回想起客房角落的那个大缸。
阴沉,神秘,让人怀疑里头藏着一具腌制入味了的尸体,但也许那会是一个水缸。
他快步奔去,取开盖在上面的竹板,确实看见了水——冰凉彻骨的水,寒气凛人的水,倒映着他的影子的无波的水。
水中漂浮着一截有着火燎印纹的人骨。
它散发着某种神圣的沉淀感,吸引人去触碰。
他下意识地去捧起那截人骨,却听见程禹在身后唤他的名字。
“祝容。”
程禹身上的火不知为何已经熄灭,对他说,“可以将它给我吗?”
他一步步走过来,伸出手向他索要骨头。
“你身上的火已经熄灭了吗?”
祝容毫不犹豫地将骨头递了过去,打量着程禹完好无损的周身。
“是啊。”
程禹对他笑,一手接过人骨,一手送来一截树枝,他说,“作为交换。”
树枝的断口处还残留着一些树皮碎片,仿佛是在折断时留下的伤痕。
它的表层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棕色,偶有一块浓黑,和人骨很像。
他不需要这个东西,可梦中的他还是把它接了下来。
树枝在半空中接触到他的指尖,带来一点粗糙的触感,然而下一秒,它竟变成了一把短刃,向他疾刺过来——
锋利的刃身带着寒芒,穿透他的衣服,刺入他的皮肉,捅伤他的腰腹。
祝容错愕地垂头看向身上的伤口,短刃近乎完全隐没在他的身体里,伤口处缓慢地流出大量的血,有一种麻痹而模糊的痛感传遍他的全身。
连听力好像也受到损伤,以至于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程禹在轻声叹气。
“很抱歉,但需要你死掉才行。”
他不失惋惜地这样说道。
……
“很难受吗?”
程禹扶住祝容手腕的手微微用力,仰头看向祝容苍白的脸。
他用余光看到那些围过来的人暂时停止了靠近的趋势,不过也没有要走的样子。
“……”
祝容抿住唇,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服了,我怎么会突然梦游?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
听他说话的语气还算正常,程禹将手松开。
“可能是太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