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道,常年习字的雨棠更是有了兴趣,雨棠边伸着脖子张望边问道:“他的字写得怎地?”
小玲钻进去看了半天才回答道:“我看着不咋地,还不如我家少爷的字呢。倒是龙飞凤舞的,写的快的很。”
如此说来,雨棠更是好奇,恰好有人举着春联走出来,边走边叹好字。
雨棠便悄悄望去,只是惯常的吉祥话,那字乍一看有些然的味道,尽力模仿王羲之的疏朗,甚至张旭的飘逸,但笔法飘了些,功夫还不到家,常年习字的人一看就明白。此时人少了,雨棠便靠上前去看清楚些。
只见那人左手执一支青竹羊毫,右手背于身后,左手龙飞凤舞。一清秀书童立于一旁扶纸磨墨,两人往那一站便有些出尘的气场。
不一会儿功夫,那人便写了十来副联子,那书童的口袋叮叮当当,就快盛满。雨棠顿时心生羡慕,心说她一月余方得的银子,这人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得了,自己不比他差,未尝不可一试呀。
正想的出了神,小玲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悄悄附耳同雨棠道:“那写字的男子,长得还真好看,只是黄目棕,宛若异族,竟有此书法造诣,可称奇事了。”
雨棠摇了摇头,向小玲笑道:“他这花架子摆的不错,字却只有六七成的功力,飘了些,急了些,楷书的基础不够扎实。”
这男子恰好准备停笔休息,把头抬起,那是一张混合了西域风情的俊脸,深目高鼻,肤色极白,那男子许是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他毫不避讳地与雨棠四目相对,并露出微笑,向她点点头。
雨棠害羞地正想躲开,看他向自己点头,又不知是否要回礼,怕有自作多情的嫌疑。这样一思忖,脸上的红晕又多了一层。
这男子看雨棠这犹豫的模样倒也没有尴尬,他径直走向雨棠,操着一口蓼汀口音向她道:“公子的样子,似乎对书法有些造诣,看你的表情,对我的字仿佛有一些建议,不知你可否直说?”
雨棠心想,这人不过萍水相逢,便如此坦然,私下交流无关情面,且书法切磋,也当实话实说。
她便把自己与小玲的耳语原原本本再说与他。没想到他听完哈哈大笑,备了纸砚定要雨棠写上几字。
拗不过,雨棠便只好随意落了几笔,为免麻烦,她只临了几个赵体字。
谁知那人竟大为赞赏,邀请雨棠一起来写春联,只要出人就好,其余事物他们具备。
雨棠心中一动,绣品生意时间久产出慢,这写联子来钱实在快太多,虽然只有春节这前几日生意,鱼跃阁那边春节可暂缓交货,彼此倒是并不影响。
她一时嘴快便应承下来。
回去的路上,小玲开始嘟嘟囔囔,说那人也不知姓甚名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搞不好是骗子。被她这一说,雨棠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总觉得别扭起来。
晚饭后,小玲神秘兮兮地拉住雨棠,道:“姑娘,虽那人未必可靠,可写联子不失为一门好营生,我算了算,现在离过年还有十来天光景,那人一副联子卖一钱银子,姑娘的字不比他差,便也卖一钱银子,一天卖七副便是一件绣品的工钱。”
她顿了顿又说,“虽那人不可靠,可我们可以自支摊子,毕竟那人不知来路,怕受了他辖制。”
行走市井,雨棠哪里有小玲那鬼丫头的经验。她只觉得小玲说的有理,未尝不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