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幽暗,玉盘般的月光也照不亮这漆黑的人间。
顺着前人的脚印爬上去,一眼便见了一极阔之地,站上去,整个坪州的万家灯火都尽收眼底。
雨棠站在风里望着各家各户飘飘扬扬的纸钱,就像回到了侯府被抄那日。
她正着呆,就听孙荆在我耳边道:“听说,你父亲驻扎坪州时,每当遇上难题都会过来这里喝酒。”
雨棠正疑惑他们竟把父亲的种种调查得如此清楚,他接着道:“别惊讶,我们查到这里是因为定远侯和莉莉就是在这里遇见的。”
雨棠心里有些堵。她不想知道父亲的风流韵事。
孙荆见雨棠不言语,继续道:“定远侯府查抄之后吃了很多苦吧。”
不知道为何,只这一句,雨棠的眼泪就快要落下来。
“很久以前,我就见过你。那时你还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虽也是个胆大的,但总体上娇娇弱弱,哪儿有如今的果断狠决。”
他如此一提,雨棠倒觉得他也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倒也不奇怪,勋贵之间逢年过节多有走动,海清侯和定远侯并不亲近,点头之交也属正常。
他弯下腰,替雨棠点了香烛,置好火盆,折起几张纸钱引火丢在盆里,又示意她多拿几张纸钱折好再放下去,免得纸太轻,被风一吹引得火跟着跑。
盆里的纸钱终于烧旺起来。
望着眼前的火焰,雨棠好像看到了父亲潇洒倜傥地坐在前方的悬崖上,把酒临风,回过头来,温和地叫她“棠儿,你来了。”
母亲仿佛也坐在父亲身边,他们二人难得亲密地坐在一处,也难得慈爱地同雨棠笑着招手。
雨棠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个不停。
孙荆最怕女人哭,只好在边上拿着帕子手忙脚乱地替她擦。
这回那帕子上不是“祎”
字,又变成了“榕”
字。
见了这帕子,雨棠正哭的厉害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几房姬妾的帕子是轮着用,倒是和皇帝一般雨露均沾啊。”
孙荆被雨棠一说,气的把手上的帕子丢到一边道:“家里为我准备的帕巾,我不过拿来用。谁知她们各个比赛似的要绣上自己的名字。”
雨棠笑的更是厉害,挂着鼻涕眼泪流八卦起来:“你家这几房妻妾,你最爱哪个?”
他有些无奈道:“真是家里安排娶的。也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世家子弟,能讲这些吗?”
雨棠正想嘲笑他多情公子,孙荆却先她一步幽幽问道:“你去夏家避难的时候他对你很好吧。才得你对他如此情深义重。”
与洵异那些往事又涌上雨棠心头。
她不想又想起那些不快,便假装玩笑道:“你这么个多情公子,对女子细心的什么似的,你家里的娘子们对你才情深义重吧。”
话说出口后,雨棠感觉有些失言。
孙荆也忽然静下来,愣愣地看着雨棠,不知那朵梨花带雨的海棠花到底有什么魅力,迷了他的心神:“其实,我不是对每个女子都那么好的。”
二人忽然都沉默起来,显得山谷里的虫鸣鸟叫格外清晰,几声“布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