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个人对自己的了解,到了一种相当恐怖的地步,所以收拾彼此的时候也毫不手软,清楚往哪捅刀最疼,就往哪朝死里下手。
他回忆了下少年五条悟的神色,若有所思道:“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五条悟】:“吵架了。”
源柊月:“你好像说了让他很不安的话。”
【五条悟】:“哼,明明是他先说的。”
——这会儿倒是不抢着争先后了。
源柊月越琢磨越觉得古怪,打量对方无懈可击的脸色,说:“总感觉,你瞒了我很重要的事情。”
十年后的五条老师,控制情绪的段位抬升到让人觉得可怕的高度,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任人翻阅的好懂,像面对深潭水那样,用肉眼探勘,只能见到的它的深不见底和清冷。
面对这个稍显刁难的问题,【五条悟】微微一笑:“难道你就没有吗?”
源柊月:“……”
所以说,这十年,他是去哪里修炼了?
【五条悟】提议:“要来oneonone的真心话对决吗?一换一。”
源柊月果断道:“不用了。”
他不知道自己拒绝了一个多么惊人的秘密,这个白男人表现出来的、那确有其事的违和感,保持在一个令他怀疑,又不至于不计代价探究到底的水平。
说到底,他相信五条悟,所以心里那井然有序的度量衡,又因为情感偏向,而有失公正。
“我说啊。”
源柊月提起了真正令自己不满意的事,“你能不能别滥用那个啊?”
【五条悟】装傻:“哪个?”
源柊月:“能控制我的那个……技能!真的
很讨厌!”
五感受人操控,四肢不听使唤,处于被控制状态下的时候,像囚犯一样毫无自由可言——囚犯还有牢房那么一小块自由活动空间,他没有。
“嗯?”
【五条悟】笑道,“是这个吗?”
身体又被定住了。
源柊月:“……”
又来了是吗!?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然而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眼睛,心灵的窗户变成囚笼的窗户,他用那双眼传递愤怒。
那可恶的家伙一点没有反省的意思,笑吟吟的,弯下腰与他对视。
“哎呀,怎么办,又定住了。”
他说,“小咒灵,想恢复自由的话,求我一下?”
源柊月狠狠瞪他。
【五条悟】佯装恍然大悟:“忘了你不能说话了,那我亲自来收取报酬好啦。”
下一秒,那张俊脸在他的面前放大,显然又是借着他动弹不得的时机,挨过来亲吻他,就像之前那几次一样——源柊月已经准备好在那之后动手揍人。
然而,这个吻,仅仅轻落在他的眉心。
嘴唇印了一下,一触即分,温和、克制。
像童话故事里那样,收到真爱之吻的瞬间,控制效果解除。
源柊月又愣住。
另一个自己不在场的时候,【五条悟】前所未有的守序与克制,亲完额头,又高高兴兴地去拉他的手,甜蜜而苦恼地自言自语:“去哪里约会好呢?这个点的游乐园都关门了吧?”
“先吃晚饭吧。”
“前面那家居酒屋看起来不错。”
源柊月无情拆穿:“greatteachergoJo,谁不知道你去居酒屋也只会点饮料,真的有必要去吗?”
【五条悟】振振有词:“当然是为了灌你酒,然后趁机把醉醺醺的你带走——太太,你知道喝醉了之后都会生什么的吧?”
“……你去把头染黄吧,真受不了你。”
……
另一边。
在被带着源柊月离开的29岁最强甩开之后,五条悟立刻打电话给家里,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不计代价不惜钱财,誓要把东京翻个遍,把他们两个人找到。
他平时受不得一点气,稍有不如意就像猫尾草一样嗷嗷叫,大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要哄要补偿要举高高,真到了这种令人心急如焚的时刻,却冷静得可怕,讲话不疾不徐,面色沉冷如水。
冰冷分明的轮廓,与那位二十九岁的成年人,逐渐重叠起来。
他只对夏油杰说了两句话——
“杰,那家伙是个异世界偷渡客,想把他带回自己的世界去,不能让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