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求現在,不想以後。」
「世上之事本不該完全絕對,你該留下轉圜的餘地,是給他人,也是給你自己。」
燕無渡似懂非懂,但為神主,通曉未來之事,他這麼說,興許是有他的道理,於是他再次磕下一個頭,「求神主成全。」
「既然如此,我便應你所說,抽取你的情根,但你將來後悔了,此法即刻可解。」
「我……必然不悔。」
不悔。
不悔嗎?
「可如果我現在說我後悔了呢?!」
燕無渡從回憶的深海里抽身而出,他隨著被拔出的情根而消散的記憶也浮現了出來。
他原本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當初為什麼答應替楚北岌滅了羈絆他的族人,為什麼答應宴見月成全他的大道,為什麼生死不顧也要推他上位。
這本不是他的行事風格,記憶力出現了一塊缺口,那就需要別的部分來補全它。
大致是因為師兄弟的情誼在吧,他猜。
楚北岌怪異的盯著他,似乎被他莫名其妙的話語和態度驚到。
燕無渡抓著他的肩,頭卻深深埋下去,努力消化突然回溯的記憶,良久以後,這才堪堪抬起頭來與他直視。
「倘若我說我後悔了,我不該在當初拔除了對你的情根,我不該不願面對愛慕你的事實,我這麼說,能換了你的回頭嗎?」
燕無渡說出來的一字一句,仿佛一根刺深深卡在喉口,每一次吐息都被刺的一陣戰慄。
他莫名覺得眼前這個人雖然近在咫尺與他對視,但又好像握不住的一縷白煙,轉眼要飄逝而去。
他能聽出他言語裡的訣別之意,燕無渡有些慌張的抓著楚北岌的手臂,生怕一個不慎,對方便當著他的面消散了。
因為所謂好勝心作祟,這句話遲來了八百年。
他現在悔了,徹頭徹尾的後悔了。
楚北岌鼻尖莫名湧出一股酸意,整個人仿佛被蒙得喘不過氣。他眨眨眼,強行壓下某種不可言說的意味,扯著嘴角笑笑,「當真?」
燕無渡看著對方玩味的眼神,不複方才的哀切,一時有些分不清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所以你是在詐我嗎?」
「我若不詐你,如何能看見你真情流露的樣子?」楚北岌重又恢復那副譏誚刻薄的嘴臉。
燕無渡回想以往種種,原來都是他故意而為之嗎?就為了看自己驚慌失措的樣子?頓時胸腔里一股邪火壓不住要噴出來。
「耍我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