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这几十号人,一次性的领到了五头半猪,两只羊,12o多只鸡,7o多条鱼,还有至少几吨蔬菜。
反正一次性能拿多少,自己掂量。
一切是有比例的,不是炮兵嘛,自己计算出最佳能拿的重量,算好物资比例,团长签字后,有力气就一次性扛走,掉了的就算团里的,不能捡。
一点道理都不讲,一点情面也不讲,团长拿大喇叭喊“战场上打扫战利品也丢三落四吗?今天领给养都能掉东西,将来怎么去抢敌人的好东西?”
说完还得骂两句“喂,那是哪个营的兵,不准动了,再动我让你们营长跑五圈”
,然后就真的谁也不敢动。
当大家乐呵呵的把东西连推再扛的弄到炊事班,魏连长又来了一个缺德的要求——“这么多东西,连里就几把菜刀,肯定不够用,营里决定全营菜刀抽几天集中使用,每连三天,每个排能剁多少馅,那就包多少饺子,自己看着办”
这绝对是个损主意,最起码新兵的体力肯定拼不过老命,我亲眼见过老兵们个个膀子轮成了风火轮。
剁馅那天,我们全排站成一排,车轮战,从早到晚转圈的轮,每个人每次甩开膀子,抡起两把菜刀剁二百刀,轮的有时候刀都飞出去了,最后我觉得那个馅,还是没有人家老兵班多。
更过分的是,包饺子也要下达战斗任务——各班集合在炊事班统一包,自己带自己的馅,面管够,能包多少吃多少,规定时间内包不出来的,馅归连里。
反正每个班馅就那么多,比如说一斤馅你能包出1oo个或者5o个都行,包的多少决定了在春节能吃多少天。
而最大的矛盾是,时间问题、数量问题、后续能吃多久的问题,必须要有正比,这时我才知道当炮兵真不容易,能当计算兵的都是天才。
老兵有经验,他们提前把能拆的窗户都拆了。
当年我们住的是三层楼,每个窗户是内外两层,他们拆的是里层窗户,连厕所的都不放过,必须提前抢走,然后铺上提前准备好的报纸,包完的饺子就往上面放,放满了再贴上自己班的封条,然后拿到外面去冻上。
让我更接受不了的是,当兵的春节包饺子要站岗,各班站各班的,站不好没看住,饺子没了,那只能吃暗亏。
在这些问题上,我们新兵完败于老兵,全体扑街,饺子总也吃不过老兵们,只能誓:“明年老子一定长记性”
。
其实那时自己也是老兵了,换个身份欺负新兵蛋子。
要不是老马德高望重,关键的时候大吼一声“给老子滚”
,估计我们班的窗扇都得被连板儿端走,更别说盆儿。
按照老2团的规定,各个地方的人要包自己特色的饺子,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有的省战友,一直把馄饨当饺子,所以最后大家的成品也都千奇百怪。
能包就有的吃,不出力就没的吃,这是规矩,在部队吃饭得“抢”
!
对于其他的物资,问题还算简单——各班统一出公差,集体作业,白菜成堆、土豆成堆、鸡和鱼成堆,所有的人邓平都会进行细致的分配和密切的监视,比如说白菜,烂绑子要统一收起来喂猪用,白菜心要统一集中起来做片儿汤用。
土豆也是,他转着圈儿的检查,谁要是偷懒,把皮削厚了,肯定是要挨罚的,不罚别的,砍你们班一条鸡腿,就足够让这个兵回去被全班来个5分钟自由踢。
还有一点,就是各类剔出来的骨头,也要分门别类,用来熬汤用,什么鸡汤、大骨汤、羊汤,喝不了的统一装到脸盆里冻起来,慢慢来。
以至于春节期间,全班基本上一个脸盆大家轮流用,其他的器皿都基本被征用了。
等骨头们熬的实在不能再熬了,再用刀刮啊刮,刮出来东西,用玉米面和一下,蒸成窝头送给巴朵班长享用。
另外,在春节的会餐组织,各连的战法也完全不一致。
有的连不太要脸,先把自己抢回来的东西拼了老命吃,吃完了自己清汤寡水后,再去蹭别的连的,能蹭多少吃多少,反正都是占便宜。
人家连队正在就餐,他们在那看着,总不能一点不讲革命感情吧?但是讲了,自己就得少吃点,因此在部队春节会餐,必须要斗智斗勇,一个不小心,可能到嘴的鸭子真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