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想,如果他同连城一样,有一颗嗜血刻薄的心灵,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然而他没有,他有救济天下的心,有包容万象的心,有不可一世的心,结果对什么都狠不下心来。
以至于第一次见到流苏时,就被她眼中的酸楚所吸引,再到卫采告诉他,是自己失散已久的亲姐时,那种怜悯与疼惜,让他不顾一切将她带了回来。
这不是乱世,却有无辜女子无家可归,在舞坊流离,若他从未知道有这样一个女子,便不会心生同情。但是流苏不一样,他既已知晓,就会援助到底,换做其他人的话,他可能不会这样做。因为,她叫流苏,是卫采的姐姐。
心里模糊的答案,他也顿惑不已。
为何就认定了她是相府女主人?万千般的殊荣悉数都愿意交与她。这之间,没有爱意,他尚未对她心动,只是想护着她。
酒香撩人,如葱般的玉指摆弄着酒杯,流苏斟下一小杯酒,放在慕容面前,任凭他看着酒中的人物不语。
沉寂的时辰最难熬,流苏在烟花柳巷呆惯了,只要一安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此刻也一样,便寻着话有一搭没一搭与慕容聊着,“听卫采说,公子您对他极好?”
慕容道:“当如吾弟。”
四个字,短短四字,就可以看出他照顾卫采的决心。
“为何?”
流苏紧跟着问。
“看到一个伶仃可怜的小儿在路边乞讨,你会怎么做?”
慕容反问。
流苏不动声色回答:“赏他些钱财,小命能保几日便是几日。”
不然呢?她又不是世间活菩萨,何苦要故作好人?
“你猜猜我怎么做的?”
流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说的乞讨小儿是卫采,脱口而道:“你收留了他。”
“相府虽说比不上皇宫繁华奢侈,却也能挡风避雨不缺衣食,收留区区一个小儿又如何?难道律法不许?”
听到皇宫的字眼,流苏眉目有些恍惚,那个地方,她有多久没有回去过了?
慕容眼里噙着不为人知的意味。
流苏能感觉得到,或多或少,他知道些什么事情?路边乞讨小儿那么多,为何单单收留卫采一个?这其中缘故,想必只有他们俩才知道,若将事情说破的话,可能事事便不会再如人意。
一名下人匆匆跑来,头丝上都嵌着雪花,好似满头银。
他道:“禀告丞相,御史大夫来访,说是想与丞相商量商量对策,好应对京城近日来生的拐卖少女一案。”
最烦闲暇之时讨论公务。慕容面色有些不悦,推开酒杯,正想拒绝时,才想起御史大夫便是顾林顾大人,无奈道:“让他去书房等我。”
“是,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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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竟然有这等事?”
顾清大惊不已,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饶是这样,也不足表现出她的诧异。
阿浣也是觉得不可思议,愤愤道:“我也觉得奇怪,照理说我们是天子脚下,皇城耶,怎么会有人胆子大到拐卖少女?想想就瘆得慌,小姐你说说,那些被拐的少女多半没个好下场,就算到时候侥幸逃脱能回到家中,肯定也没了清白,一辈子就这么没了。”
“是啊,官府通报出的被拐少女一共有多少人?”
她问。
阿浣想了想,不确定道:“我在公告上看到的,不知是十七还是二十七?围观的人特别多,我怕被挤,只扫了一眼就出来了。不过,我看到最后的公章是咱们老爷盖的,这个案子应该是老爷受理。”
顾老爷顾林是御史大夫,内职是查明官员之间是否有贪污行贿一事,这次的拐卖少女案怎么不是京城官府受理?反而要交给顾林?
阿浣也说了,天子脚下还有人胆大包天,皇帝眼皮子底下竟也敢挑刺?被拐了那么多少女,单凭一两个幕后黑手是不可能的。顾清约摸算着,不知道这个案子的背后藏着什么猫腻,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是集体作案,非一人之力而为。
“啊小姐!”
阿浣突然尖叫出声,她捂住嘴想到什么可怕事情似的,问道:“不会是妓院里面缺人,那些老鸨子想出的烂招数吧?为的就是给自己店里增加美女与人气量?”
顾清汗颜,不得不说,她想象力挺丰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