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嘭……”
一月的深冬,正是一年最冷的季节,大雪封了整个兰花村,远远看去白茫茫的一片。
这个季节,地里都没什么活儿,大伙儿都躲在家里窝冬,清晨时分,四野寂寂无声,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
“谁啊?”
谢小云一边问道,一边将门拉开了一小条缝,眼珠子骨碌碌往外看,却见雪地里站着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岁岁?”
她惊唤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时岁岁站在雪地里,双手插着兜,身上穿了很多件乱七八糟却又不保暖的衣服,将自己裹得像个团子似的,露出一双圆滚滚的眼睛,透着一股不似她这个年纪的精明与沉稳。
“我是来让你幸福的。”
时岁岁说。
谢小云:……
“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谢小云小声嘀咕。
但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时岁岁红彤彤的脸蛋,还有头上的一层冰霜,还是把门的缝拉大了一点。
“你先进来吧。”
时岁岁走进了屋里,现屋子里头似乎并没有比外头暖和多少。
现在是九十年代,虽然说大家普遍生活水平还不是很高,但是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能用得上炭火了。
可能,谢小云除外。
是的,谢小云是时岁岁的妈妈,还是亲生的那种。
只可惜,是个恋爱脑。
原本谢家还是个殷实人家,至少不愁吃喝,在谢小云十七八的时候,谢母就给谢小云物色了一个对象,隔壁村的石匠。
石匠虽然说人不高,也没什么学历,但是强在有一门手艺傍身,加上家里人都勤快,爹妈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在当时可谓十分抢手。
但是谢小云偏不!
她看上的是当兵回来的时岁岁的爸爸时何平。
时何平看上去的确是比那石匠的卖相好上不止一点,人高大,又帅气,穿上军装往村里面一转,把谢小云迷成了智障。
但是一个村的,时家的家底谢母都知道。
时家那个老太婆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年轻时候在村里横行霸道,是出了名的要强。
而且时何平虽然是个当兵的,但是是个妈宝男,没当几年兵就因为吃不下那个苦回家了,连个工作也没混上,那身军装纯粹就是唬人的。
但是谢小云偏不!
和谢母犟起来挨了好多顿打,后面索性就搬到时家去了,把谢母气得吐血。
嫁给时何平的谢小云果然如谢母预料的那样,日子过得很不舒心。
被婆婆虐待,被老公忽视。
生下时岁岁之后,更是被嫌弃到了顶点,终于有一天被赶了出来,哭哭啼啼地跑回了谢家。
“死女子,当时跟你说了不要嫁,不要嫁!你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
“晚了!你现在让我怎么办?让我怎么办?”
谢母恨铁不成钢地将女儿痛骂了一顿。
骂归骂,谢母终归是心疼女儿的,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总不能就这么回娘家吧?会被人说闲话的。
更何况家里哥哥娶了嫂子,就算谢母答应,也得怕嫂子不高兴。
万般无奈之下,谢母在村里找了一间破旧的房子,修整了修整让谢小云住下,再让了一小块土地给她,让她自己种。
虽然东西不多,但也是谢母唯一能给女儿的了,在当时的环境下已经算是十分不错的了,至少给谢小云一个栖身之所,一口饭吃。
谢小云在这里一住就住了十几年,直到四十岁那年,在贫穷和困苦之中结束了这一生。
谢小云死的时候,谢母谢父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她一个人死在这个漏风与冰冷的茅草房内,无人关心。
只有时岁岁这个女儿来帮她收拾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