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毫不退让,“他没有时间和你们这些反动分子鬼混,他需要去上班攒指甲,为我们的家与孩子!”
嘈杂起来的四周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好老婆!我家那口子当初什么只爱我、同甘苦。结果新规一下来恨不得光屁股跑街上找男人,反说是我没能耐!”
有人故意尖起嗓子:“还不是你不能让我怀上多胞胎!”
“哈哈!”
四周顿时响起戏谑的笑声。
男人等到同伴说完才在笑声中制止喧哗:“即便如此,我也绝不能允许你剥夺他身为一个人的自主性,他完全有权利与能力凭心愿选择出最适合自己的人生道路!”
“繁尘!你到底是要我、要家,还是要和这些反动分子鬼混!”
男人扭身面向尘,那伟岸的身躯为他阻挡住了一切风浪,一双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是那么的有力又温暖:“孩子,我是过来人,我明白你心里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蒙蔽了,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出你‘心中真正的想法’,你究、竟、想要‘为了什么而活着’。不用担心,其它的事交给我、交给我们来办。”
男人的眼神是那么的诚恳与真切。
“真该死。”
尘在心中骂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来凑热闹,这旋涡一旦踩到自会把他整个拉下去。
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空中,在这个错乱的时刻下,在这个的与他无关的事件里,他却必须做出选择。他必须选择出一条属于自己人生的主路,可他连自己来时踩在脚下的路都未看清过。
尘不敢直视他那双坚定的眼睛,因为只有目光躲闪时尘才能看到自己那如薄雾一般虚幻的心愿——它是那样的渺茫与不现实。尘从来都不知道该以什么原则活着才能实现自己的心愿,尘也从没有为了心愿而真正放下过什么、为了心愿而甘心投入过什么。他也不只一次的想放弃它、又捡起它,放弃它、却又捡起它。他终究是丢不下它。
四周仍有无数的眼睛热切的注视着自己,尘鼓起勇气再次拾起自己的心愿,作出了‘随时都可能后悔的决定’,他对着地面说:“你让我走吧。”
大师闻声挤开男人,后者没有反抗。他看着她抓起尘的手。
人群中无一人拦阻。
“喔,小男友要回去过幸福的好日子咯。”
不知谁起哄一句。
男人不忍看着尘离开,悲悯的垂下视线:“孩子,在这个世界中你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生活的,那只是它灌输给你的谎言,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时间并不会太久。但记住这里永远欢迎你。”
尘抽出手、凭借自己的意志站住了,他反抓住了大师、后者手都被攥的有些形变。
他繁尘当然明白这其中道理。他明白、他了解,他也痛苦过、他也曾在现实与幻想中挣扎过、他也曾试图改变身边的一切。
他干涉不了这个物质世界的固有意志,正如他不应在蛋壳中主宰他人的心一样。他终究选择了与男人不同的路。
这一刻他彻彻底底地打心底里相信、明白了一件事——他繁尘的本性不会改变,这个男人的本性也不会改变——大家都是披着人皮;大家都‘只’是披着人皮。
这层人皮是他们唯一的共通点、他们终究不是一类人。
繁尘理解他的痛苦;尊重他选择;钦佩他为此所付出的代价;只是繁尘绝对不会认同他的观点——即便他们两个人的观点都无绝对的对与错。
大师拽了拽他,他却扭过头看着男人的眼睛:“我又该如何称呼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