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盼柟将手机贴近耳朵,起身下床,开口道,“阿姨明天几点的飞机?”
曾绮稍微拉低了音量,“说是明天中午十一点到,还是老规矩,我去接,你买三束花直接去陵园。”
“好,有说住几天吗?”
“好像是买了隔天晚上六点左右的票。”
翌日,早高峰时沈盼柟先到咖啡店帮了一会忙,十点左右打了辆滴前往城郊区的一家花店。
张臻每年今日去祭拜祈宗轩时,买花都会在这里买。
祈安曾经解释过,这是二人定情之地。
花店风格偏复古风,装修风格别具一格,灰棕色的大色调,贴墙的柜子上还摆放着林林总总的古老瓷器。
沈盼柟也很喜欢这花店,如世外桃源般的能短暂的给予人心理慰籍。
跟门口在修整花材的员工要了一束白色洋桔梗,店里没木棉花了,所以要了三束白菊。
一束给和祈宗轩同场任务牺牲的战友。
付款后走出花店,凉爽的西北风扑面而来,神清气爽。
烈日中天的八月份难得有凉爽天气。
沈盼柟点开网约车app,叫了辆去往烈士陵园的车,叫车信息投送出去快十分钟才有司机应答。
相距八公里,还要再等个十分钟…
沈盼柟蹲下身子逗被栓在门口的金毛,从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肠投喂。
司机在十分钟后准时到达,沈盼柟最后又顺了顺狗狗头上的毛后转身上车。
轿车离开郊区往国道上行驶,半个小时后停在烈士陵园门口。
沈盼柟道谢后费力的抱着四束花下车,顺着曾绮给她描述的位置信息往保安亭看。
能看到曾绮和张臻站在保安亭旁边的遮阳大棚内。
沈盼柟小跑过去,张臻如往常每年见面时一样笑着张开怀抱,“盼柟,好久不见啊。”
音线如本人一样柔和。
沈盼柟笑着礼貌回应。
张臻是一个及其温柔的女人,没有雍容华丽的外表,但眉宇间袒露出饱读诗书的知性与自信,谈吐优雅大方。
如古人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三人带着四束花顺着路两道的绿化走进陵园内。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将树的影子拉的很长,有些阴影罩住一些墓碑。
沈盼柟顺着一排排墓碑望过去,每个墓碑上都印刻着熠熠生辉的五角星。
成百上千座英雄碑前,毫无阴森之气,只有庄严肃静和敬仰。
曾绮用手虚挡着投照在脸上的暖阳,“这地方,鬼来了都得踢正步”
张臻似乎被逗笑,但是兴致不高,迈开腿往上走。
祈宗轩的墓碑在第七排左手边往右第六个,战友在第五个。
烈士陵园有专门的守墓人,清洗添土和清理香炉的工作并不复杂,三人做着简单的祭拜工作。
清理添土,清理香炉,去杂草。
摆放祭品。
上香跪拜,合十礼。
烧纸钱。
跪拜是晚辈礼仪,需晚辈来,曾绮和沈盼柟属于外人,不合规矩。
祈安不知所踪。
沈盼柟和曾绮二人做完祭拜流程,先行离开到陵园内小公园等待,留张臻说些体己话。
张臻看二人走远,蹲下身抚摸丈夫的墓碑,眼神满是怀念,“你说,这转眼间都二十年过去了,我们安安今年都26了,再眨眨眼,我可能就能去见你了。”
张臻停顿片刻,复开口,“但是在我们见面之前,你要先保佑安安,至少—。”
张臻早便泪眼朦胧,带着哭音,“至少让他活着回来……我只有他了。”
“还有曾绮那孩子,嘴上不说,但谁看不出来这傻孩子在等啊。”
“最后啊,还有盼柟,不为别的,就保佑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够了。”
张臻蹲着凝视祈宗轩的墓碑看了许久,好似能透过冰冷的石头看到挚爱久违的面容。
撑着膝盖站起来,目光聚集在祈宗轩一寸黑白照上,“到一切圆满时,我就能来见你了,带着一束粉色的洋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