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黎實在沒想明白這有什麼好吵的,如今這世道,當然是苟活啊!竺宴能以一己之力滅殺三大神族,無論做神還是成魔他都是說一不二的天地共主,憑什麼幾個仙門中人竟以為他們能殺得了竺宴?
他們是仙,竺宴雖如今入魔了,但他原來是神啊!
神是天生的神胎,仙是山中之人,是從下界飛升上來的。修煉千年得來的仙力如何能抵擋天生的神脈?
他們真不如現在各自回房躺下,做夢比較快。
此刻對上這些人虎視眈眈的目光,令黎點了下頭:「我同意為大局著想,滅魔君,拯救蒼生。」
眾人聞言十分滿意,親切地凝望著她:「那下個月魔域之門大開,令黎你可願前去?」
令黎慢吞吞將未說完的話說完:「但我也是蒼生,我只想做被拯救那一個,不太想做送死那一個。」
「……」
「諸位師兄師姐、師叔師伯若要去,記得提前同令黎說一聲,令黎必擺上香案,日夜焚香祈禱,願以終生開不出一朵花來換你們功成凱旋。」
「……」你本來就開不出花!
*
令黎連夜收拾東西跑路。
雖然今日這場爭吵仍舊無疾而終,但她知道,刺殺魔君的聲音實在太大了,當一種聲音過於大的時候,不管它是對還是錯,是理智還是愚蠢,最後所有人都會別無選擇地被這聲音裹挾。
令黎都不用想就知道會失敗。
其實若是個人決定個人承擔也就罷了,偏偏他們跳那麼高卻不自己去,反倒想架著她去。
她才不要做那個白白送死的倒霉蛋呢!
她六百年前僥倖沒死成,醒來在交觴仙境,境塵仙尊說她是下界飛升上來的木頭精。令黎雖沒了從前的許多記憶,但依稀還記得自己是湯谷的一株扶桑神木。
他們扶桑一族雖名字裡帶了個「神」字,其實與天生的神胎不同,與下界的精怪也不同。神族生而為神,天生就能化形;下界精怪修煉千年也能化形,若有機緣,還能飛升成仙,得入仙門,如今的三大仙門便是她所在的交觴水,西面的章峩(音同『鵝』)山和北面的昆吾山。
但扶桑一族雖被視為聖物,卻終生無法化形,令黎是創世以來唯一一株化形的扶桑木。就因為這,她上輩子一直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女,是生來就被天道狠狠寵愛的那一個。為此她努力修煉,千年刻苦上進,立志要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偉大事業,譬如追隨神君立下什麼不世之功,然後向神君求得神諭,從今往後令扶桑一族皆可化形,位列神族。
可惜後來她才發現,她並非是被天道寵愛的大氣運之女,正相反,她是被天道詛咒的那一個。她越修煉越虛弱,越努力越倒霉,甚至後來隨著她的神力不斷突破,原本只有飛升才會出現的天雷竟鍥而不捨地追著她一個人跑!
然後她就被天雷給劈死了。
那時也是春天,天雷一路追著她劈,她躲到交觴水畔,終於再也跑不動,原地躺平等死。
結果天雷竟放過了她。
她猛然間醒悟到什麼,立刻催動神力,天雷也立刻毫不留情地朝她劈了下來。
她大哭,也不知道是疼,還是後悔。
那一刻她忽然醒悟,或許她那一生從一開始就錯了。她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天道,遭了天罰,註定越折騰越倒霉,越努力死得越快,越想要什麼越得不到……
她若是一開始就躺平,不與天爭,如今或許還在湯谷享福,而不是被雷劈死在交觴水畔。
她含恨閉上了眼。
五百年後,她在交觴仙境中醒來。
境塵仙尊說是那一日他路過交觴水畔,看到一塊木頭著火了,他便順手救下帶回了交觴仙境。
令黎心想,那可不是,她一塊木頭被天雷追著劈了那麼久,能不著火嗎?
境塵仙尊又同她說了如今這世道,她才知,原來當年她身死後不久,神界中就有傳言,說神君被一名女子迷了心竅,夜夜與那女子纏綿至天明,可惜神君被情。欲沖昏了頭腦,竟未曾察覺那女子居心叵測。最後一夜,兩人云雨過後,女子趁機重傷了神君元神,神君為此已閉關修煉十年。
巧合的是,那時的神君確然已十年未曾露面。伴隨著謠言沸沸揚揚傳開,神界中人對神君日益不滿。
三大神族是神界中最有威望的世家,力量盤根錯節,原就是被神君打服的,此番天時地利之下立刻就有人動了異心。但神君是創世神之子,身上流著創世血脈,就算謠言之下,神威不復,再加上神君元神受創,三大神族聯手也未必能將他顛覆。這便有人趁機與魔域勾結,裡應外合發動叛亂。
傳言那場大戰十分慘烈,神君的創世神威沒能壓住叛軍,於戰中隕滅。神君隕滅後,三大神族誰也不服誰,正要陷入一輪的混戰,魔域之主忽然帶兵攻入神域,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潰三大神族。
自此,天地易主,魔君成為天地共主。
然而魔君君臨天下那一日,眾人抬頭看見那張顛倒眾生的臉,震驚得險些當場昏過去——什麼魔君?這,這分明就是那個不久前才剛被他們推翻的神君!
魔君身居高位,視線徐徐掃過三大神族:「從前本君為天地共主,你們是本君的敵人;如今本君為天地共主,你們皆是本君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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