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為師會親自為你擇一處風水寶地埋骨,保佑你來世如願以償,做一株能開花的扶桑。」
「……」她六百年前怎麼不乾脆被雷劈死算了!
「走了,後會無期。」令黎頭也不回地踏上蠻蠻的背。
蠻蠻是一隻比翼鳥,是此番交觴送給魔君的賀禮。
「等等!」境塵仙尊追在後面喊道,「若是你不僅失敗,還惹怒了魔君,他要血洗我仙門出氣,你定要記得兩枚煙花齊放,我好原地解散仙門,連夜逃命!」
蠻蠻已經飛到天上。
六百年前,神君還未墮魔,彼時仙神兩界鼎盛,比翼鳥一族活得十分風光。他們雖為妖族,但自來被視為祥瑞,地位尊崇,統治著整個妖界,比翼鳥女君與仙界的三大仙尊平起平坐。
但要麼怎麼說福兮禍所倚呢?正因為這天生天養的地位,比翼鳥一族萬萬年來疏於修煉,法力普遍不行。實在是他們也用不上什麼法力,想來比翼鳥女君當初也是如此自負吧:只要天道不倒,我便能長長久久地統治妖界。既能靠天道躺平,何苦還要苦修靈力?
就是萬萬沒料到,一朝風雲變幻,連天道都倒了。
竺宴墮魔後,仙神兩族凋落,妖魔興盛。妖族是個極度慕強的種族,他們臣服於強者,一向看不慣比翼鳥法力低微卻被尊為妖界之,只是從前他們被天道壓制,不敢做什麼。一朝神君變魔君,他們立刻便反了比翼鳥。
比翼鳥女君向三大仙境求救,可惜仙界自顧不暇,最終境塵也只能礙於情面,將比翼鳥公主蠻蠻帶回交觴。
但比翼鳥的地位也已經從與三大仙尊平起平坐淪落成了禮物。
然而這世間的幸福或者不幸大多可以通過比較得來。蠻蠻雖每每看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便恨不得去死,但一看令黎,她又覺得自己過得其實還行。她只是淪落成了禮物,而令黎卻是境塵仙尊養了六百年,只等著送給魔君的玩物。
可惜這個玩物毫無自覺,一路上不是喊餓就是藉口氣流太大暈鳥,想趁機下地,逃跑的算盤打得魔域都能聽見。
蠻蠻恨鐵不成鋼,只得一路刺激著她的仇恨:「說來你扶桑一族與我比翼鳥一族何其相似,天道在時,我們地位何等尊崇?如今看看你,再看看我,如兩隻喪家之犬,只能在交觴苟延殘喘。我好歹還一心想著殺魔君,你卻整日躺平擺爛,你就不覺得羞恥嗎?」
令黎坐在蠻蠻的背上,底下是九萬里高空,雖逃跑不成,但體諒蠻蠻馱著她不易,還是客氣道:「你也知道我,我這個人一次只能做一件事,你想要我復仇還是羞恥?你選吧,我都可以。」
蠻蠻:「……」神特麼你都可以!你還挺有禮貌?
每次跟這木頭精說話她都能被氣個半死,蠻蠻閉嘴了。
從極淵在北境三百仞深淵之下,與令黎想像中的魔氣森然、鬼魅橫行不同,此處四面冰山,積雪不化,入眼是一片純淨的白。順著冰山往下飛,空氣里薄薄的寒霜一陣陣撲到臉上。
令黎遞了仙帖,打算將比翼鳥一併交給魔域侍從。
蠻蠻看透一切:「你是打算把我送走,自己找個地方躺過三日嗎?」
令黎:「……」你猜怎麼著,被你說中了。
她上輩子就是死於太過勤勞,此生必不會再犯這等彌天大錯。她的確是想著既逃不掉,那來了便找個地方躺下,等躺過三日回到交觴,問就是已經拼了老命勾引魔君,無奈水平真的不行,失敗了。
令黎假裝沒聽見,只想趕緊把這煩人的比翼鳥公主送出去。
蠻蠻:「境塵仙尊讓我帶句話給你,還說你若不聽,便讓我此刻轉身就跑,反正你肯定會死在這裡。」
令黎遞禮物的手一頓。
從極淵四面冰山,比翼鳥跑了她怎麼出去?她又不能飛。
四處賓客,令黎帶著蠻蠻尋了個清靜的園子。
蠻蠻飛到一棵橘子樹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境塵仙尊果然沒有說錯。」
從極淵的節令比外面遲,如今外頭已是落英繽紛,此處的橘子還掛得正喜慶。
令黎站在樹下,羨慕地摸了摸黃澄澄的果子。
瞧瞧人家,連果子都有了。而她白白長了這麼多年,卻至今連一朵花都開不出來。
她心中十分憂傷,嘴上仍舊禮貌地與蠻蠻聊天:「他說什麼?」
「說你此行來是來了,但你本性憊懶,跟條鹹魚似的,隨便把你往哪兒一放你便能原地躺到天荒地老,定不會去做他交代的事。」
「鹹魚這個比喻屬實貼切。」
蠻蠻冷笑:「那你不如算算,在魔君殺你之前,你還能躺幾個時辰。」
令黎抬眸看向它。
蠻蠻有一身華麗的羽毛,纖長瑰麗,七彩色的尾巴。這條尾巴一向是蠻蠻的驕傲,尋常的比翼鳥都只有一種顏色,只有比翼鳥王族的尾巴才是七彩色。也正因為這樣,她雖能化形,大多數時候卻一直保留著鳥身,七彩色的尾巴驕傲地翹著。
「仙尊讓我轉告你,你踩到魔君逆鱗了。」
「逆鱗?」
「喏,」蠻蠻盯著令黎身上瑰麗的紅衣,「就是你身上那身紅衣。」
這身衣裳她已經看不順眼一百年了,明明是一根爛木頭,非要說自己是扶桑神木,千年開不出一朵花,不以為恥,反而整日穿成扶桑花的顏色到處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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