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车站云落很吃惊,这和她想象中的县城不一样啊,比她预期的还要落后。
城里主干道是青石砖铺的,路面很多地方凸一块凹一块,有的地方还缺失了砖块,变成一个个小坑,行人稍不留神便会一脚踩进去。
云落边走边看,街两旁大多是两层的老建筑,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有很多穿着藏青色工装的人,原来是纺织厂工人们下班了。
头上的烈日似乎吹不散这冬日的寒冷,街道上飘着食物的香味不断引诱着云落,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一家卖包子馒头的副食品店门前。
新鲜出炉的包子馒头冒着袅袅白烟,白的白面馒头,黄的玉米面馒头,黑的杂粮馒头,都好香,路过的行人瞟一眼,再摸摸瘪瘪的衣兜只能离去。
“老板,给我来一个肉包子。”
买包子的男子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羡慕眼光,就站在包子店前十分矜持地咬了一小口,那享受的表情就好像他在吃绝世美味似的。
肉包子
脑海里无限循环着这三个字,云落鼻翼翕动再也挪不动脚,目光绿油油地盯着蒸笼里白白胖胖的大包子,猪肉
云落觉得自己被定住了,必须吃一个肉包子才能解除的那种定住“大婶,我要两个肉包子”
将四两白面粮票和五角钱交给对方,云落满怀期待地接过两个用纸包住的热乎大肉包,顶着众人形形色色的目光,她把包子揣兜里逃也似的迅离开了人群。
忍住想吃的冲动,云落决定先找到纺织厂,只需要朝穿蓝色工装人流的方向逆行应该就对了,果不其然走了十来分钟她来到了纺织厂门口。
“大爷,请问纺织厂家属院在哪儿呀”
云落观察了片刻,拦住一个从工厂里出来的老头,礼貌地问道。
老头停下打量了她一番才道“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你家大人呢”
“大爷您真厉害,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云落作出惊讶又佩服地样子,随后担忧害怕道,“俺和俺娘来走亲戚,刚刚路上人多就和她走散了,俺只记得亲戚是纺织厂的职工。俺们老家在元邶县大东村生产队,俺姨父姓孙是大东村隔壁的小东村人,小姨和姨父有一个四岁大的男孩,他们就住在家属院,您听说过吗”
云落怕屁一通拍,老大爷对她好感度蹭蹭蹭上涨,心想小姑娘人生地不熟走丢也怪可怜,便热心道“小姑娘你说的我不清楚,但我老伴儿可能知道,走我带你回去问问她。”
神识中感受到对方的善意,云落真诚地感激道“哎大爷谢谢您”
家属院离这儿还真不远,一排排陈年旧楼倔强的矗立在那,楼房四层高,一层能住十几户那种,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小区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跟在老大爷身后来到三楼,他们途经一户户人家,有做饭的女人们,有打闹的孩子们,有看报纸的男人们,还有听戏曲的老大娘,一副生动的六十年代生活画卷徐徐展开在云落眼前。
进了屋,云落现房子面积不大,或许不足五十平米,屋内摆设也十分简朴,客厅显眼处挂了一副ao主席画像,桌上摆着一个老式的收音机,看来这家人条件不错。
“老婆子,你过来一下,问你个事。”
老头话音刚落,里间便走出一个手拿锅铲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见到云落有些诧异“哟,这是谁家孩子啊”
老头子显然是个急性子,当下一股脑将云落的遭遇向自家老婆子说了一遍,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灌进一大口,见老伴儿皱着眉头不说话,又忙不迭地追问“老婆子咋样啊,有印象不你不是对咱家属院最了解嘛”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锅铲毫不客气地拍在老伴儿身上“吵啥吵很熟又想不起来,被你打断了”
“行行行,我不吵,你慢慢想好吧”
云落笑眯眯地望着二老的互动,老俩口感情一定很好,自己又遇到了好人呢。
老太太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腿高兴道“哎呀想起了啦”
随后她神色又有些迟疑,“我想起的这户人吧,名叫孙宝山,是有个三岁的儿子,还有一个两岁的小儿子,并非只有一个孩子,这”
“大娘,您确定只有他家是从元邶县大东村来的么”
“确实是,孙宝山三十多岁才有孩子,在咱家属院那是生的最晚的咯,而且也不见他媳妇肚子大起来啊,那年回了趟老家说是生了个胖娃子,那孩子我瞅着不像才生的。”
说完老太太看着云落道“孩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云落咬着唇,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境,三岁不是四岁么有两个孩子不是不能生么什么情况啊,好复杂
自己这趟行程就这样没有一点收获的结束啦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强颜欢笑道“可能是俺记错了,娘没有告诉俺小姨生了弟弟呢,俺还是原路返回车站等俺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