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妇人一番话说完,窦琼当即楞在原,即便是她不会说的方言,但好歹听得懂。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小院之中,刘景浊无奈道:“都说了让你别穿黑衣裳,你瞧瞧,老人家把咱们当做坏人了!”
百节面色古怪,转头看了看刘景浊背后的剑,随后抿着嘴点了点头。
行呗!我跟着不就是背锅的,你是殿下,你说了算。
可再怎么说,你一个背剑挎酒葫芦的,跟我一个两手空空的,谁更吓人?
窦琼破荒的没有挣开那只粗糙手掌,更是挤出个笑脸,轻声道:“老婆婆,你想多了,我跟他们都是朋友。”
老妇人长长舒展一口气,咧出个笑脸,轻声道:“那就好那就好,是老婆子我想多了,无事最好啊!”
终于走入院中,老婆婆让三人先等等,她去做些吃食垫巴一下。
刘景浊解下背后两把剑丢给百节,后者只敢拿青伞剑鞘的那把,山水桥他压根儿不敢碰。
妖族去碰这个?找罪受么那不是!
年轻人微笑道:“不能白吃白住,我来做饭,老婆婆烧火即可。”
百节小心翼翼的放下两把剑,也是长舒一口气。这两把剑,他可是第一次碰。
反观窦琼,居然坐在那老旧四方凳子上,怔怔出神。
她长这么大,从没觉得会有真正的好心人,可今日这位老婆婆,怎的会这样?
百节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殿下用心良苦啊!”
晦暗厨房当中,其实已经有没吃完的半碗面放着,气热了,老远就闻见有股子馊味儿,一看就知道,这可能是老人家明日早饭了。
怕是没碰上刘景浊这帮借宿的人,老婆婆还真就这么凑活下去了。
刘景浊揉着面,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老婆婆,你家里人呢?”
厨房之中,炉灶里的柴火扑闪,这才有了些许亮光。
火光照在老人家脸色,蜡的脸庞略微抽搐,老妇人笑着说道:“老伴儿走的走,就一个女儿,已经远嫁,多少年没听到消息了,是死是活都不晓得。”
刘景浊没停下手中动作,只是轻声道:“晚辈多嘴了,不过不知老婆婆的女儿叫什么?不瞒您说,我有官身,官儿不小,可以帮着查一查的。”
哪知道老婆婆一瞪眼,沉声道:“你这后生,吃我一顿饭睡我一张床而已,哪儿用得着这般诓骗我?你要是个大官儿,会来我这里?”
年轻人一愣,讪笑一声,继续揉面。
确实官儿不小啊!好歹是个王爵,只不过没封而已。
不多久就下了四碗面,顺手炒了个素臊子。
刘景浊取出一只碗,有些难为情道:“外边儿那个姑娘有些怪毛病,吃饭只用自己的碗,老婆婆别介意啊!”
老人家愣了愣,赶忙摆手,“懂,懂得,大户人家,有讲究嘛!”
说是这么说,神情中却难掩落寞神色。
饭桌上,刘景浊端着碗摆在窦琼面前,以心声说道:“老人家不多的余粮,你最好别太过分了,碗是的,你的筷子也是的。”
衣女子一言不,埋头吃面,已经好多没进食了,着实是饿坏了。
老婆婆笑着说道:“我瞧你就是爱吹牛些,做饭倒是挺好的,这姑娘肯定手艺更好吧?”
百节阴阳怪气道:“她是大小姐,可不会做饭的。”
被刘景浊瞪了一眼,百节赶忙低头吃面。
入夜之后,窦琼迟迟不进屋子,就坐在屋檐下犯困。
已经睡下很久的老婆婆忽然下床,扯了个马扎坐在了窦琼身旁。
老妇人笑着说道:“你跟我闺女可像了,喜欢穿漂亮衣裳,不会做饭,洗脸洗脚的盆儿都得是的,旁人用过的碗筷更是动都不动,她连我都嫌弃,每次我睡了她的床,她宁愿睡光板儿都得先洗过才愿意睡呢。”
顿了顿,老妇人苦笑道:“跟你不一样,她得了那个病,可没那个命啊!”
侧屋之中,百节皱起眉头,沉声道:“那女鬼想干嘛?”
刘景浊半躺着,抿了一口酒。
“我猜,是想看看她的娘亲吧。”
院外麦田里,有个一身黑衣的女子抹着眼泪,很快就泪如雨下,哽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