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特别,特别的想。
冬夜的车难打,到了宁初家的小楼下已经很晚了,路灯投下的光柱里雪花纷飞,洋洋洒洒。
宁初还没回家,临颂今知道。
从早上宁初就发了消息告诉他,说今天会跟沈女士去见一位朋友,回家也许早,也许晚。
临颂今没有催他,他不喜欢给宁初自在的生活绑上任何枷锁,哪怕只是简简单单一句“几点回来”
。
他时间很多,耐心也很多,可以慢慢等,只要能见到宁初,就不算浪费。
今年的冬天太冷了,他坐了许久,等到宁初邻居家里的灯光熄灭,等到头晕发胀,等到手指失去知觉。
终于在大雪将停未停时,等来了一辆车停在房子前。
临颂今坐在树影下的长椅上,看见宁初跟着沈翠翠一起下车。
后者拢了拢身上的毛皮大衣率先进了院子,前者闷头踢着地上一颗小石子落在后面。
临颂今将冻僵的手贴上额头,过了会儿,眼看宁初要推门进院子时,他站起身,用不大不小的音量把人叫住。
“小初。”
雪夜里,宁初回头看见他,眼睛登时就亮了,笑容绽开,原地高兴地蹦了两下,溜烟穿过马路朝他跑过来。
身上的羽绒服蓬蓬的,让他看起来很像一只滚了面粉的元宵。
“今今你怎么来了?等我很久了吗,怎么都不给我打个电话?”
接连的兴奋三连问,问完才发现临颂今脸色不对,心又提起到半空:“是不是真的等了很久啊,这么冷,别是感冒了!”
手背焦急探上临颂今额头,他又舒了口气:“还好,不烫。”
临颂今挨个问答他的问题:“从我爸那边回来路过,没有等很久,刚来,正想给你打电话。”
高三的寒假很短,但是他们也有好几天没见面了。
宁初很高兴,左看右看,超市都关门了,他就想拉着人去路口的24小时便利店吃关东煮回暖,但被拒绝了。
“不了,我回去还有事。”
临颂今伸手,压下宁初头顶被衣服帽子刮得翘起的一缕头发,触感柔软潮湿,让他舍不得松开。
“只是想过来,提前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在发顶,在眼睫,在鼻尖,在肩膀,短暂停留又遗憾化开。
水渍弱小的温度无法穿透布料,让布料之下的躯体余温尚存,音色尚且温热。
“小初,生日快乐。”
*
*
临颂今没等回到家就发起了高烧,夹着雪粒的寒风将他体温越吹越烫,绯红很快燃上脸颊。
也许再晚离开一步,就要被宁初发现了。
他拐了个弯去医院,严冬流感严重,床位空缺,他被安排在走廊长椅上吊盐水。
跟他情况一样的还有两三个小孩儿,都有父母陪同在身边,椅子凉,他们被呵护着坐在父母怀里,昏昏欲睡。
临颂今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他做了个梦,梦见剩下的最后半年时间眨眼过去了,高考结束,他们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清大录取通知书,正收拾着行李整装待发。
被推醒时,梦境定格在宁初指着两只行李箱问他自己是用黑色还是银色的画面。
很快画面消散,他认出推醒他的人就是陪着孩子输液的父亲之一。
“小同学,我看你点滴没剩多少了,先别睡了哈,自己要注意看着,不然一会儿血回流了。”
时间已经很晚,对方赶着带孩子回家,说完便离开了。
临颂今抬头看了眼,才发现走廊已经空无一人,。
输液袋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淌,手机震动两下,打开一看,凌晨1点半的时间显示下是两条微信消息:
帅哥,睡了吗?
我刚刚做梦梦见我们考上清大啦,怕明天忘记,记录一下,嘿嘿。
临颂今恍了神。
等他再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宁初接得很快,压低的声音带着偷偷摸摸的欣喜:“今今,你也没睡啊?”
静谧的医院,空旷的走廊,临颂今听着宁初的声音,半晌,从喉咙挤出一个低哑的“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