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严微看着眼前这张脸。看似与自己一模一样,实际上却截然不同。那种跃跃欲试的野心,那种对生命的淡漠,还有那种过于偏执的坚持,写在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里,写在紧紧抿着的嘴角边,写在那张拥有刀削一般坚韧线条的侧脸上。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让严微一时间恍惚起来。如果没有遇见许幼怡,她会不会也是这副模样。
但此时还不能恍惚,必须冷静。
严微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1dquo;姐姐”:&1dquo;那么,你这一次的任务又是什么?”
&1dquo;怎么,我的妹妹,你要帮我吗?”严意轻笑一声。
严微摇头:&1dquo;陈露没做到的事情,你也不会做到的。”
严意对这样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反问:&1dquo;就为了那个许幼怡,是么?”看严微不答话,她又自顾自地说:&1dquo;我观察她好几天了。我不理解,这个人有什么好留恋的。我也不理解,你居然能安于这种无聊又清苦的生活。”
她当然不理解,陈露也不理解。
但严微不打算解释。她直接了当:&1dquo;你的目标,是那个油纸包对吗?”
&1dquo;本来是的。”严意说,&1dquo;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严微警觉:&1dquo;什么意思?”
严意道:&1dquo;我觉得很好玩,我想先玩一段时间再说。”
严微愣住了,她不明白严意想表达什么。
严意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件上好了条的玩具,即将按照机械的设定被迫行动。
她故意踌躇了一会,说:&1dquo;你离开家的时候,门外站了几个黑衣人。你没有现吗?”
严微感到头皮麻,浑身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糟糕了,那些人一定是冲着许幼怡去的!
严微顾不上严意了,她立刻转身往家里跑去。
第2o章(二十)牺牲
严微赶回家中的时候,果然已经人去屋空。
房间里乱糟糟的,一看就是被人粗暴地翻了个底朝天,但显然翻找的人没有任何收获,因为墙壁上用黑色墨水书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1dquo;拿东西来换人。”
下面一行小字,写了一个详细的地址。
没有很多打斗的痕迹,大概因为许幼怡几乎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也没有血迹,这让严微稍微放了些心。从各种迹象看来,那些黑衣人应该是把许幼怡带走了,但没有伤害她。许幼怡应该足够聪明,在黑衣人到来之前,就藏好了那个小小的手包,所以黑衣人们才会无功而返。
那么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那个人人想要抢夺的手包究竟在哪里?只有找到了手包,严微才能带着所谓的&1dquo;东西”,去解救许幼怡。
严微的脑中像走马灯一般,一幕一幕地闪过来到南京后与许幼怡在一起的画面。她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些蛛丝马迹。
许幼怡说过,她在南京的生活平静又简单,几乎每日都是两点一线,从家中到报社,再从报社回到家里。今日回来的时候,她照例拿了那个手包,又说严意曾假装自己是严微,想要骗取她手中的东西,吓得她马上跑回了家。那么那东西一定还在这个房间里。然而为什么那些黑衣人却没有搜索出来呢?
也许,只是因为思维定式。严微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所有能够打开的抽屉,所有覆盖在表面的设施,都被一一打开并且查看。但是那些隐藏于表面伪装之下的秘密呢?
严微慢慢地走到许幼怡的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抄起旁边的一支筒,毫不犹豫地向玻璃砸去。
&1dquo;哗啦——”玻璃碎了,露出里面隐藏的夹层。果然,那个小小的油纸包,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没错,就是镜子。人人都以为镜子里看见的就是真实,其实真正的真实,往往隐藏在看似单纯的外表之下,而又与那外表完全不同。
镜子只是一个映射,镜花水月,永远都不是真正的现实。
有些表面上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事物,其实内里的实质大相径庭。
严微现在拿到了那个黑衣人想要的东西。她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然而实际上,她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想法。
因为无论将会遇到什么事,无论可能付出什么代价,去救许幼怡,就是唯一的选择!
黑衣人留下的地址,很好找。因为那地方就在最繁华的街上,人人都知道,人人也都向往。是浪漫者的天堂,是玩世者的乐园,是冒险家的战场。
那地方,就是赫赫有名的&1dquo;仙林”舞厅。金碧辉煌,人流如潮,火树银花,歌舞升平。
那地方的老板,据说姓金,很神秘,很强大,也很危险。据说他白道黑|道通吃,在上海南京都有大片地盘,就连本市警察局局长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当然,这些严微都是不知道的,否则,她应该就会有几分心理准备,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危难与险境。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1dquo;仙林”门口却没什么客人,根本就是没有开张的样子。
但是大门的前面,站了一排神色肃穆的黑衣人,好像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严微慢慢地走上大门前的台阶。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些虎视眈眈的敌人,正在等着她自己送上门来,走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