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并不确定自己将要脱口的两个字是什么,那一刻于我是千钧一的时刻。也许一向精明的我会犯傻,轻易许了婚姻;也许一向自尊的我会怒骂,瞬间断了王家的救命稻草!
然而,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门忽然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绍祖兄,好久不见啊!”
元存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似乎要在这烟花场所里显得格外干净似的;嘴里照例叼着一直深棕色的雪茄,依旧梳着精致得一丝不苟的短,精神抖擞,傲气逼人。林秀娘跟在他的身后,笑靥倾城。
我诧异于他的出现,但只是抬眼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渠绍祖见是元存勖,忙起身请他坐下,口中叫着“存勖老弟”
,极其客套而近乎。
“怎么?约王小姐喝茶?”
元存勖不以为意,看了我一眼,笑着问。
“是,是。”
渠绍祖一时找不出别的解释,只好含糊的应着。
不知为什么,他见了元存勖,有点像老鼠见了猫,方才那几分张扬绽放的自信顿时萎靡了不少。
“请喝茶怎么能选我这里呢?这可不太合适啊!”
元存勖给渠绍祖点了一根雪茄,递了过去,渠绍祖似乎受宠若惊,不知道接还是不接,讪讪的磨搓着手。
元存勖塞给他,“拿着,把你那老烟枪先扔一边!”
渠绍祖讪讪的接了,连声道了两个“好的”
。
原来这舞月楼是元存勖的地盘——我颇为惊诧。这样的豪华地段,这样的靡丽奢华,竟然是他的产业!不过,除了他这样的人,还有谁会置办这样的产业呢?
可见他这种人,也只能放在这种地方浸淫。我憎恶的想。
“喏,二小姐也来一支?”
元存勖又点了一根,递给我。
我没有接,别过头去,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元存勖不甚计较,把先前的那根吸了半截的烟直接掐掉,直接抽起这根的来。
“渠少爷,最近生意可好?听说你家老爷子去东南亚了,是不是给你找南洋女郎去了?”
元存勖忽然改了称呼,脸上挂着淫邪的笑。
在我看来,这个笑好像浓缩了这舞月楼所有的淫笑。然而在渠绍祖看来,这笑却是对他这个渠家少爷出乎意料的客气和友好。
“元兄见笑了,见笑了,哪有的事?没有的事?”
渠绍祖古铜色的脸上顿时黑,像被人抹了一脸炭灰一样。
“怎么不是?这话可是你前天在百宝门那边亲自说的啊!”
元存勖并不放开他这个把柄,依旧得意的摆弄着,嬉耍如逗猴。百宝门,沪上最有名的赌坊之一,这个我听过。
渠绍祖把一直堵在嘴里的雪茄烟拿出来,满脸愧色的说道,“元兄既然知道了,就替兄弟守点秘密,可别在王小姐面前让我没脸啊!”
难道你还有脸?我心中嘲笑的想。
见他像要找个地方钻进去似的,我便故作轻松的开口道,“渠少爷,你莫要如此紧张。就算将来我真进了你家的门,成了你的正室夫人,我也不会管你去找南洋女郎还是太平洋美女,我可不是眼睛里放不下人的妒妇!”
元存勖听了,原来嬉笑的脸色顿时一变——他现在才听明白渠绍祖和我这一个来回的对话的真实意思。或许,他还要纳闷怎么会突然间多了这层意思。
原来,他并不知道王渠两家正在筹划联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