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妹妹的眼泪又涌上来了。奣轻抚着她的头,却说不出口那句常挂在嘴上的“没事的”
——他自己也哽咽了。
谁能想到,柔软又富有弹性的果冻,真身居然是纸力结界。太意外了,也太可惜了。如果离开学校前的时间足够充裕,自己一定会向龙仐老师问清关于纸具的一切。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那边的怪物自顾自地蹦跶着,宛如近在咫尺的两个人类已经满足不了它的欲望。直到粉尘四散纷飞,化作黑雾重新向它的周身聚拢,才停了下来。它扭头看向东边,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混蛋!你这畜生有本事别走啊!”
恐惧悲伤愤怒不甘,两两掺杂。奣的大声谩骂,换来的却只有一道轻蔑的目光。
“喂!别走啊!”
本以为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离去,突然从石台上浮现出一道巨大的紫黑色纸纹阵。霎时间,从阵中探出无数双黑手,扫荡周围的一切,同时还抓住了怪物的四肢和双尾。
“呜喔喔!”
怪物咆哮着,压低了身子,利爪紧扣着地面。它想要挣脱束缚,黑手反而越抓越紧,甚至将它拖向阵眼。
“好!就这样拖住它!”
妹妹看呆了,奣则攥着拳头一个劲叫好,甚至幻想着自己可以挥动卷纸向着对方的脖颈斩去。虽说他也不知道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在这里施下了这只纸术。
“哐啷!”
一声,地面塌陷。
背对着兄妹二人的怪物不知做了什么,到底还是脱离束缚,只一个起跳就和黑雾一同消失了。
空留黑手在原地,都伸直了探向天空,好似在倾诉着对天空的求而不得。纸力流的涟漪和纸纹阵持续不过几分钟,消失的刹那徒留一片死寂。
奣朝那凹坑望了许久,咬破的嘴唇也被妹妹附上了纸条。
“走吧……哥哥,我们得快点带爸爸去人防设施…”
娇小的手拉住自己的袖子,可是奣做不到这么快就整理好情绪。果冻被妹妹撤下,自己也被她带着往门口走。
父亲倚着外墙陷入昏迷,谢天谢地。妹妹做了暂时处理后,又把那件白色披风盖在父亲的身上。
“这里危险!快离开这里!”
俄而有三个士兵打扮的人跑了过来,称小区已经受到了战斗波及,急召所有居民前往人防设施。
“我的父亲……”
奣的话只说了一半,为的士兵便已将父亲背起。不知他们看了几眼残留于庭院中央的粉末,奣和妹妹看了最后一眼。而后相顾无言,跟着三位士兵往小区门口走去。
“我们的母亲……”
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奣叫妹妹一起遮住手腕上的异物。即使得到了纸具,可以击杀纸魇的武器,自己也只是一介平民。
夕阳西下,大地残骸如山。
空气中满溢着一股血腥味。
远处炮火交战声依旧,近处不时有鸟雀凄厉的鸣叫。
隔壁的奣家倒是安然无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有几只碧鸟在银杏树上落了户,它们喙中衔着枝杈,低头则编织巢穴,抬头则见证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