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
今日的姻缘河格外热闹,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副长安盛景图,人影绰绰,成双成对。
唯有江舞一人穿着嫁衣,执着花灯,在那座三角亭中默默坐着。
等到戌时已过,河岸旁的人寥寥无几,可那个人终是没有来。
天上圆月躲进乌黑的云层里,大地顿时一片黑暗。
手中执着的灯火成了这黑暗中的一丝点缀,摇而不灭,仿若她心底最后的那点希望。
躲在暗处的寂夜终是看不下去了。谁人不知,长安城现在已经封了,而她最爱的那个人,却是带着兵马在屠杀着她的家人。可她却还在心心念念的等着那人来见她。
事隔十三多万年,时至今日,寂夜才终于明白,为何当年的江舞死后会怨念不化,在奈何桥上苦等三百年无果后,宁愿舍身跳入那忘川河也不想要一个来世。大抵是爱的太深,伤的太深,所以便不想再活着罢了。
他走过去,轻声唤道:“阿舞……”
江舞闻声欣喜抬头,见是他,眉眼间的笑容又很快隐了去。“怎么是你。”
“我……”
寂夜微微错愕,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还以为……是他来了。”
江舞抬眸看她,一双黝黑的眸子像是被星光填满,美若倾城,她放下花灯,似自言自语地道:“明日便是我们的大婚,我本想在我们大婚前的这一日,让他看看我穿嫁衣的样子。”
可他到底是失约了。
她在这里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夜晚的风大都寒凉,她在风中冻得瑟瑟抖,直到长安城中的烟火也尽数熄灭,她却还在傻傻的等着。
“你为何不走……”
寂夜轻声问道。
江舞透过月光看向他,道:“因为我在等他。”
“若是他不来呢!”
“那我便一直等……”
“你……”
长叹一声,寂夜放软了声音。“真的要如此执着?”
明明只是一个往生梦境,可他却是从这简短的梦境里看到了她漫长的一生。
他见过幼时的江舞,调皮捣蛋,总喜欢追在宇文昱的身后跑,唤他“昱哥哥”
。
他也曾见过长大后的江舞,收敛了幼时所有的性子,变得端庄沉稳,多才多艺。
他还见过那个被封为天下第一美人的江舞,倾城绝色,顾盼生姿,仅一舞便名动天下,让世人为之癫狂。可她做的这些,从始至终都只不过是为了能配得上她的“昱哥哥。”
世人都道她一曲舞姿足以倾尽芳华,却没人知晓,她的舞从来都只为他而跳。
而他,在她漫长的生命中短暂停留,却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对他从未有过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