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床被周衍卿亲手组装好的那一刻,程旬旬还是很开心的,这绝对比徐妈组装好这张婴儿床要来得开心。程旬旬心里明白,也承认,但也仅限于自己的心里。
婴儿房的光线比较好,今天难得出了太阳,将整个房间照的透亮,周衍卿坐在了落地窗前的垫子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过来。”
程旬旬这会自然是不该逆她的意思,乖乖的走了过去,费了点劲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周衍卿侧目看了一眼,便伸手攥住了她屁股底下的垫子,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身边,直接撞在了他的怀里。程旬旬本就没有心理准备,忽然来这么一下,她不但被吓了一跳,还差一点摔了。
猛地转过头,拧着眉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只手抱着肚子,说:“你说一声就是了,我自己会坐过来。”
“是吗?可我不想费那么多口舌,不如这样来的效率。”
他低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程旬旬撇撇嘴,坐正了身子靠在了落地窗上,双手支撑在身侧,双腿呈大字型张开,那双脚看起来有些肿,这月份越深母体自然就越累,就算程旬旬年轻,也会觉得吃力,再者她身板小,就显得有些薄弱了。
两人静坐了一会,周衍卿余光扫见她脖子上的玉佩,不由挑了一下眉梢。这个他昨天就注意到了,今天他在梳妆台上现他送的那条钻石项链,被她好好的安放在盒子里,相比较之下,那条钻石项链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昨天看她洗澡之前把玉佩拿下来,洗完澡之后又戴上,明显是很看重这玉佩。
周衍卿问:“哪儿来的玉观音?”
“徐妈送的。”
“更喜欢玉?”
周衍卿伸手,程旬旬躲避不及还是被他捏住,并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说:”
普通的玉。”
说完他就松开了手,玉佩再次贴在了她的皮肤上。
她笑了笑,说:“我又没说这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值钱最好,要是太贵重了我还不敢收。这是徐妈的心意,是寺庙里求来的,可以保平安,想来也可以转转运,就带着了呗。”
她说着兀自抬手摸了摸,说是不信这些,但潜意识里她还是相信的。
“观音是送子的吧。”
“也可以保平安啊,在你眼里观音就都是送子的吗。”
“噢。”
周衍卿应了一声,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话题到此便结束了。
程旬旬被太阳晒得有些昏昏欲睡,眼睛眨巴眨巴的,正当她打算闭上眼睛小眯一下的时候,肩膀上忽然一重。是周衍卿侧过了身子,歪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双腿往前一伸,他腿长,正好踢到了组装好的婴儿床,上头挂着的铃铛微微的动了一下,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而又温暖的午后显得特别好听。上上沟技。
周衍卿的手不偏不倚的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软软的头贴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她轻轻耸动了一下肩膀,说:“重。”
“困了。”
他并没有躲开的意思,反而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稳稳妥妥的靠在了程旬旬的肩膀上,似乎准备就这样休息了。
程旬旬想说话,周衍卿像是提前洞悉了她的意图,嘘了一声,说:“别吵,就睡二十分钟,很累。过了二十分钟,你再吵。”
他说着,手指微微动了动,在她的手掌心中摩挲了两下,微痒,这种感觉直传到程旬旬的心里,这心脏又不受控制的失了原有的频率,只不过这一次她不慌,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
两人的身影倒影在地板上,相互依偎着,程旬旬看的有些出神,不由低眸看了看肩膀上的人,但只能看到他被阳光染成金黄色的头。今天他的身上没有烟味更没有酒味,只有一抹淡淡的清香,这种香味她再熟悉不过。
他昨晚留宿在这里,用的洗水和沐浴液跟程旬旬的一样,那么他们两个身上的香味自然也是一样的。这一片旖旎的光景,让程旬旬有些心旷神怡,这一次阳光不但照在她的身上,甚至直接照进了她的心里。她好像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人,是那么的贪恋这一刻的美好,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就此打住。
她有家,有朋友,有爱人,还有孩子。这一刻,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那种陌生的喜悦从心底一点一点的滋生出来,一不可收拾,仿若藤蔓一点一点的遍布她整个心房。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地板上那两个依靠在一起的影子,不由抬起了手,慢慢往周衍卿头的方向靠过去,直到影子里她的手覆上他的头便停了下来,然后竖起了两根手指。
她看着便轻笑了一声,随后,她便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间竟也睡了过去,脑袋缓缓的耷拉了下来,最后靠在了周衍卿的头上。
程旬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主卧的房间里了,连太阳都落山了。她睁眼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天空,忽然就有些恍惚,在婴儿房生的那一幕像是一场旖旎的梦,梦里阳光明媚,岁月静好,而真实的世界里天空还是暗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来一场暴风雨,而且房间里就她一个人。
她缓缓的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不由自嘲的笑了笑,应该真的是个梦吧,她不由抬手摸了摸挂在胸口的玉佩。她起来洗了个热水脸,便出了房间,路过婴儿房的时候不由停住了脚步,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握住了门把,轻轻的往下摁,房门开启了一个小缝隙,她还来不及往里推,房内传来的声音让她停住了动作。
但是里面的声音也随着她的停止跟着戛然而止,周衍卿这洞察力程旬旬实属佩服,不过他即便是及时打住,程旬旬还是听到了‘安盺’二字。
她站在门口没动,里面的人也一直没有出声,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最后还是里面的人打破了僵局,说:“进来。”
程旬旬闻声稍稍顿了一下,才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了一抹笑容推门走了进去,笑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打扰你打电话了。”
“没有。”
他大概已经挂断了电话,手机握在手里,站在落地窗前,脸上挂着浅笑。
她推开门便看到了放在中间的婴儿床,上面的铃铛也在,而且这房间内似乎还响着那轻微的铃铛声,她随手打开了房间的灯,两人面面相觑,中间隔着几步的距离,程旬旬依旧站在门边,并没有往里走。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像是被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东西似得。
程旬旬多少有些局促,毕竟是她忽然闯进来,其实她什么也没听到,但就安盺两个字,就足够她尴尬了。想想推门进来之前,她心中所思所想,再听到这个名字,自然就觉得有些尴尬了,尴尬于自己的所思所想。她手上还握着门把,低垂着眼帘站在门边,也不说话,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