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神通,大多是玄妙法门,悟通其中关键即可依葫芦画瓢,哪怕彼岸境各自修成的势也是这个道理,偏偏崔昊的一剑是日日夜夜和剑通了心意的水磨工夫。
别人的彼岸之势,是妙手偶得的天赐神通,他的剑意,是自出生开始就已经在参悟的,他早已经把自身修成了剑,这就是一剑破万法的道理。
李尘心下想通了关键,神色不变,只是撤去掌中扣着的印决和脚下身法,持长钎逼了上去。
二人都快到极致,残影拉开,至此开始才是真正的战斗。
围观百姓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只是借着日光能扫到半空中出现即消逝的模糊影子,每一次金铁交击过后的撞击落下无数剑气余波,一条条沟壑被翻起,半空中撞击的劲气虽然不见其形,但是地面尘埃一圈圈如波浪泛开。
程芷安等人退到了数百步外,蓦地见一抹剑光携血色冲出尘埃,崔昊紧随其后,又见一支长钎半空翻滚,落回李尘掌中,李尘一手持钎,另一只手并指成剑,如火舌般灼灼烧起的剑气激射而出,与崔昊相抵。
察觉到无法临摹出崔昊的剑意后,李尘灵机一动,以长钎抵挡崔昊的杀伐攻势,又以剑指为兵,将自己修习的诸多神通灌入指尖,取其锋锐。
既然无法临摹。倒不如造一道剑意出来。
他的剑气中有万般神通加持,虽不如崔昊的纯粹,但胜在磅礴,于是天地间的灵气都隐隐化作化作熔炉,这是众神通被压缩到极致的缘故。
二者相击,李尘在空中翻飞数丈,全身震动,撤去崔昊的彻骨剑气,心下暗叹:我的剑指终究是个冒牌货,压缩了千万法门,也比不上崔昊的锋利。以往是我小瞧了世间诸法,哪怕我修习了天书也不能顿悟,再想想当日程千里和崔旭幻法成真的手段,可见世上有不少神通是脱在天书之外的。
李尘早就收起了一开始的轻视之心,这一战就像学生一样,不断体悟崔昊的剑意。他心下明白,天书虽然不能帮助他立刻参透,但世间万法殊途同归,如果能多体会几分崔昊的剑意,对他以后自己走一条路出来定有裨益。
这一战是三天以来最激烈的一战,就连百姓都感觉到其中的焦灼,尤其是种种异象瞧着已非人力可以做到,其中二人却每每都能将危机消弭至无形。
一场持续几个小时的酣畅鏖战,日渐西移时,二人落地停了手,身上各有伤处,似乎不分胜负。
“是我输了。”
外人瞧不出来,只以为是一场平局,崔昊却知道是自己输了,面前九皇子的神通之广是他生平仅见,更重要的是在这短短几个时辰时间里,九皇子的剑指中蕴含的剑意不断完善,因此继续下去他一定最先败阵,索性将剑回鞘,诚心诚意地认了输,接着深躬一礼道:“家主吩咐我的最后一件事,这一战不论输赢,我都需将老祖宗的迎回去,倘若这一战我输了,作为条件,我愿与殿下同去陨墨山。”
“不行!”
李尘还没说话,小辣椒似的程芷安先跳出来反对,“我不同意!”
崔昊无视了她,只是对李尘道:“我这一行,可以做殿下的护卫,据我所知,几天前程家老祖的批文已经进入京都,想来庙堂上一定有很多人不希望看你走上陨墨山,我的实力虽然比不上殿下,但多少也能派上用场。”
程芷安怒了,张牙舞爪,“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派不上用场吗?”
李尘瞧着面前的少年,“听说,崔家与我二哥交情匪浅?”
崔昊却说:“崔家传承千年,从来不会只把菜放在一个菜筐里。”
程芷安屡次被无视,已经怒不可遏,“依我看你是居心不良,刚才还喊打喊杀,现在怎么又舔着脸来做护卫?”
崔昊转身问:“那你又为什么跟来?”
程芷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为了人族大义!陨墨山上的魔物人人得而诛之!”
崔昊一时说不出话,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李尘笑了笑道:“既如此,我在城外等你半个时辰,老人家落叶归根总是好事,半个时辰后,无论你有没有出城,我都会走。”
崔昊道一声谢,从车厢里背起崔旭,走向城内。
另一边,小七和秋风窃窃私语,“殿下此行,本来是要顺路去一趟祖地接受二次传承的,如今这两个拖油瓶跟着怎么去?总不能让他们知道殿下的真实身份。”
秋风深有同感,点头道:“崔昊至少实力不错,那个程家大小姐完全可以赶走。”
小七一时语塞,心下揣摩秋风这句话有几分是出于私心。
不过片刻,崔昊出城,驾马而来。
李尘见他只有一人一剑,笑问:“此行奔赴三千里,不带点儿什么吗?”
崔昊昂,“这些年我陪家主天下行走,也只是一人一剑而已。”
李尘点点头,回身进了马车。就在满城百姓和背后一轮斜阳的注视下,一行人渐行渐远消失在风起的漫天齑粉尘埃里。
青山袅袅,前路渺渺,茫茫江川景,五人天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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