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前别扭了一会,终于悄悄从指头缝里偷偷看她的手。
见阿前再次有了反应,江一冉松了一口气,笑吟吟地对他举起随声听,“阿前,你看好啦,姐姐给你变个魔术。”
说完,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下随身听的电源键,贝多芬的《月光》就这样伴着雨声,和着湿乎乎的泥泞,清澈从容地流淌在周家村的巷子里。
那一瞬间,阿前像是被电流击穿了大脑,整个人僵在墙角边,怔怔地看着那圆盒子上一闪一闪的红光,再也不会动弹了。
直到有只手将那圆盒子递到他手里,并轻轻地牵起他的另一只手,他才知
道要跟着她,迈开脚往前走。
黄应惟在后面目睹了全程,神色复杂地望着阿前。
一路上,经过的村民见到阿前罕见地乖巧安静,被一名陌生女孩牵着在巷子里七绕八拐的乱走,一个个都瞪直了眼睛。
傻子阿前不是只走直线吗?
他不是从来都不理人,见人就打的吗?
今天这是……不傻了?!
见到阿前全副注意力都黏在随身听上,不再执着前行的方向是不是往前,江一冉心里有了底。
下个拐弯时,她不再绕圈子,牵着他走向周家小院。
雨越下越大。
随声听里,潺潺泻出肖邦的《降B小调第一号夜曲》,古典音乐的缠绵柔美隔绝开了伞外有些聒噪的世界,弹在伞布上的雨滴,清脆地随着节奏“滴滴答答”
跳跃。
一如阿前眼里越来越亮的光。
直到江一冉收了伞,将他牵进一楼的客厅,轻轻按在椅子里坐下,他仍在专心倾听。
现张教授不在一楼。
江一冉悄悄问盯着阿前的老张,“教授呢,他跟文管局那边怎么说?”
老张简短地跟她对了情况。
“教授上去休息了。文管局那边说,潜水员还在联系,预计明天下午就能
到周家村来。”
说完,他好奇地问她。
“这孩子不是那阿前吗,什么情况?”
“好情况。”
江一冉笑着对他眨了眨眼,“两位师兄,阿前的鞋子全湿了,你们还有干净的鞋子和袜子给他换上吗?”
等到一位中年妇人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进来时,正看见江一冉蹲在地上,给阿前穿鞋子。
此时的他,已换了一身廖进来贡献的白色长袖,蓝色牛仔裤。
表情仍有些呆。
规规矩矩,不吵不闹地坐在椅子上,两手牢牢地抱着随身听一动不动。
但眼情里却满是陶醉的享受,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酣畅淋漓地徜徉在音乐世界里,是他从没有过的人生体验。
后面跟着跑进来的女孩扶着中年妇人站在门外,两人都紧张地不敢进来,死死盯着阿前看了半天,女人突然间就蹲在地上压抑着嚎啕大哭。
江一冉看着她满头花白的头,还有脸上近乎老妪的“沟壑”
,再也忍不住眼眶淌泪。
身边有人给她递一张纸巾过来,她说了声“谢谢”
就接过来擦,等抬头之际才现,穿着白色短袖T恤的背影跨出了客厅。
周南城不知何时出现在厅外,“既然周进喜欢音乐,要是你不反对的话,
过几天我就安排他去海城学音乐。”
听他这么说,年轻女孩顿时惊得张大了嘴,连忙扶起还在呜咽的女人,“妈,妈,老太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