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句话她不能说给丫鬟听,若当年不是韩缜看上了她,而孟素蓉又确实体弱多病,只怕韩家订下的就是孟素蓉了。
飞白不敢接话,只能低着头。孟素兰了一番脾气,也冷静了些:“不管怎样,嫣丫头没这心思就比什么都强。你把这匣子送到老爷那儿去,就说这是晋儿替他寻回来的带钩,让他也知道知道儿子的孝心,别只顾着跟那几个狐媚子‘红-袖添香’!”
带钩送了回去,顾嫣然屋里的人有志一同,再也不曾提过此事。过了几日又是休假,孟素蓉一早就派了马车来将人接回家去。进了家门照例先给顾老太太请了安,然后各自回去找亲娘了。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别人看不出来,孟素蓉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待进了屋里,问过起居便柔声道:“可是在姨母家里受了什么委屈?”
顾嫣然本来有些不自在的,听了母亲的话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什么都瞒不过娘,我还当我装得很像呢。”
她可是一进门就笑到现在的。
孟素蓉疼爱地摸着女儿的头:“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什么不欢喜,哪里瞒得过娘?跟娘说说,出了什么事?”
顾嫣然倚在母亲身上,将带钩的事说了,最后抬头道:“娘,我觉得姨母仿佛知道什么似的……我,我不想再去韩家上学了。”
孟素蓉的眉毛紧紧地锁了起来:“想不到晋哥儿这样轻佻……”
那日初见时她只觉得韩晋有几分太过亲热,原还以为他是看在孟素兰面上,却想不到会做出这等私相授受之事来,顾嫣然才十二呢!
“你做得对,这样既不伤亲戚的脸面,也不伤你自己的名声。”
孟素蓉低头仔细端详女儿。顾嫣然这一年里长高了好一截儿,身形已渐渐有了少女的风姿,面容不如韩绮那般明艳,却也青春秀丽,尤其一双眼睛生得好,既黑且亮,明媚之中又带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教人望进去便有些出神。
孟素蓉看着女儿,虽则还在气韩晋的轻佻,却也有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罢了,这回既回来,就不去了,娘教人送信,只说年下事多,娘身子不适,留你在家中帮忙。”
顾嫣然吓了一跳:“不许这样说!娘身子好好的!就说家里事多便了,不然说我着了风寒――”
“胡说!”
孟素蓉又好笑又好气,又是觉得女儿贴心,“不能说娘有病,难道就能说你有病?都不许说,只说事多便了。待过了年,娘也去寻个女先生来,在家里教你。”
顾嫣然撒娇地搂住母亲的手臂:“娘就是女先生,娘来教。”
“好好好,娘来教。”
孟素蓉心都快化了,“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撒娇,也不嫌害臊。”
顾嫣然嘻嘻一笑:“我去瞧瞧蔚哥儿,十天才能见他一回,再这么着他都不认识我这个姐姐了。”
说罢转身跑了。
孟素蓉看着女儿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杨妈妈轻手轻脚地进来,见了孟素蓉这样子也高兴:“大姑娘在外头事事稳当,偏到了太太面前,还是个小孩子模样。”
孟素蓉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妈妈看,这件事儿,素兰她究竟知不知情?”
杨妈妈也是孟家的人,是看着孟素蓉姐妹长大的,对孟素兰的脾性自然知晓,半晌才道:“老奴本来觉得这事儿是韩家大少爷自作主张,可那天,韩家大少爷那个小厮吴钩――就是他跟着韩家二少爷从书院回来的,说是替大少爷向家里报平安――在二门外头被打了一顿板子,说是他伺候韩家大少爷不尽心。”
这件事孟素兰虽然没有惊动很多人,但少爷的贴身小厮挨打毕竟不是件小事,过了几日渐渐传开,杨妈妈也知道了。
“这小厮挨打还在那绿珠来送带钩之前……”
杨妈妈字斟句酌,“不过老奴觉得,二小姐对咱们大姑娘也只是平平……”
这意思就是说,孟素兰并不属意顾嫣然做她的儿媳妇,而落了吴钩,多半是已然知道此事,如此一来,绿珠仍旧去送了带钩,这里头的意思就耐人寻思了。
“老奴想,那绿珠去了只说送点心,那带钩是夹带着的,便是出了什么事,咱们也没证据说这带钩是韩家大少爷送的。”
孟素蓉脸色阴沉:“反正于韩晋是无碍的?”
那就是拿自己女儿的名声来做试探了,若是嫣然应对不当,少不得要被人视作轻浮。
杨妈妈低头没说话。两位小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因大小姐病弱,老爷太太免不了都多疼爱她些,二小姐心里可并不高兴。姐妹两个瞧着和睦,其实……
“你立刻就叫人去给韩家送信。”
孟素蓉冷冷地道,“多带些礼给韩老夫人,就说年下事多,我要留着两个孩子在家里学管家,年前就不过去了,把姑娘们的东西都收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