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泰公主笑得掩了嘴:“这才好呢,省得二舅母天天逮不住你学针线,这儿有先生呢。”
陈云珊哼了一声:“学针线有什么用,我要学兵法,学骑马打仗!”
“得了得了。”
宁泰公主对自己这个伴读表姐倒是毫无隔阂,笑着揭她的底,“上次是谁骑马险些摔下来的?你膝上那块疤消了没有?二舅母都被你吓哭了。”
陈云珊满不在乎地伸手摸了摸膝头:“不过是一块疤痕罢了,总共也没有指甲大,偏偏我娘大惊小怪的,居然还要大伯母去宫里求玉颜膏。”
宁泰公主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话,二舅母是心疼你。再说了,姑娘家身上留了疤总归是不好。”
“这怕什么。”
陈云珊摆了摆手,“真要是上了战场的人,满身疤痕都是有的。”
“越说越不成话了。”
宁泰公主一脸无奈,“总之你是上不了战场的。”
陈云珊顿时沮丧起来:“是啊,娘看我像看囚犯似的。我也就罢了,连云鸿都被她管得像个小呆子了。你瞧我大哥,八岁就跟着大伯父习武了,鸿哥儿倒好,今年都十二了,连个马步都扎不住。”
宁泰公主轻轻咳嗽了一声:“二舅母也是疼爱你们……”
“她是胆小怕事!”
陈云珊不怎么客气地揭穿自己的母亲,“恨不得把我和鸿哥儿都拢在她眼皮底下,就连我大哥也被她管头管脚的。我但劝她一句,她就说什么若是大哥出了事,她这个婶婶不好做人。”
这些话,别说顾嫣然是头一回听见,就连钱喻敏和孟瑾等人久居京城,也不知道潞国公府里的事,现在乍一听见人家的家事,都是既有些尴尬,又十分好奇。
宁泰公主无奈地看着口无遮拦的陈云珊,摇摇头道:“二舅母说的也没错,毕竟大舅舅不在了,又只留下大表哥一个,二舅母做为婶娘是有些难做。”
陈云珊撇撇嘴:“那也没有把儿子圈起来养的。”
她忽然笑起来,小声道,“我跟你说,前些日子,我大哥自己跑出去了。”
“什么?”
宁泰公主大吃一惊,“跑到哪里去了?”
陈云珊掩着嘴笑道:“这事儿没人知道,我大哥听说以前祖父麾下的一位蔡将军到京城来,死活要跟着人家去边关,瞅着我爹娘眼错不见的,就留下封信跑了。”
“你还笑得出来?”
宁泰公主急了,“怎么不去找!”
“放心放心,他回来了。”
陈云珊连忙安慰宁泰公主,“人家蔡将军是为了粮草的事回京来的,哪里能让他跟去边关,硬是派了两个人把他送了回来。”
宁泰公主松了口气:“可磕碰着了没有?”
一问这个,陈云珊更笑得前仰后合:“别说,磕碰倒没有,却被人把身上的银子都偷了,还买了个卖身葬父的丫鬟,带着这丫鬟追去蔡将军队伍里的。要不是人家蔡将军派人送回来,还不知他要饿几顿呢。”
“真是胡闹。”
宁泰公主也好笑,“就是要去军中,哪里有带着丫鬟的……”
“哎,你可别说。”
陈云珊小声道,“那位蔡将军就带了个女子。我大哥看见的,扮成小厮模样,但还看得出来是个姑娘。据说是去边关寻哥哥的。”
宁泰公主对什么蔡将军不感兴趣,只问陈云珊:“他被人偷了银子,可不要吃苦了?”
陈云珊一摆手:“没有。他说遇到了善心人,赠了他十两银子呢。真是走了狗屎运。”
“又说这样粗话。”
宁泰公主意意思思地责备了一句,便关心起别的事来,“什么样的善心人会赠他银子?该不会被人骗了身上的饰物吧?”
“他什么贵重东西也没带。”
陈云珊肯定地说,“大伯母检查过,他随身的东西,什么玉佩长命锁扇坠儿的,一样都没带出门。还真是人家心善赠了他银子,什么都没要。他回来还说呢,一定得找到人家好好道谢。”
顾嫣然开始听见赠了十两银子的话,心里就起了疑惑,待听到陈云珊说她的大哥身无长物,那份疑惑又没了——京城这样大,哪里就这么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