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川。
6盏只是看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心上的重压减轻了些。
他忍不住想,这个没事干的老总明天是不是还会傻乎乎地跑来上自己的课啊?
他拨了这个号码。
此时已经是深夜11点。
6盏看着时间一晃神的功夫,电话已经被接了起来。
“6盏?”
“…是,是我。”
6盏不知道,作息规律的顾老总原本已经睡了,勿扰模式下的手机不应该作响。
但顾栖川的勿扰模式有两个例外,一个是家人,一个是6盏。
6盏的铃声还是独属的,所以顾栖川的反应极快,深夜这通电话,只响了三秒就被接起。
6盏没想到他会接得这么快,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他的眼泪没止住,所以声音里的哭腔异常明显。
顾老总没等到他开口,立刻急道:“你是不是在哭?”
“我没有…”
6盏调整了自己的呼吸,睁大了眼睛,微微抬头,妄图将眼泪倒回去,他以为这样就好了,没想到一开口崩得一塌糊涂,哽咽到三个字破了两个音。
顾栖川心都揪起来了:“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6盏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我打电话是来告诉你…告诉你明天下午的课你不能再来代课了,我要辞职了…来的老师一定会点名…你妹妹会被记旷课,旷课两次直接挂科,我说过了…我说过这门课不能补考,只能重修…顾栖川,你听懂了吗?”
“你为什么要辞职?”
顾栖川一下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他已经从衣帽间随便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而后开门下楼取车,这之间,电话一直保持接通的状态。
6盏心里苦闷,又终于找到了倾听者,情绪根本就控制不住,眼泪决堤一般地流,他以为自己说话的腔调还算正常,其实在顾栖川听来,那简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可能这样哭诉。
“我做了错事,辞职是我自己的决定…”
他打着哭嗝,断断续续地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在这件事上,6盏也有自己的委屈,但这份委屈,不能和学生讲,不能和恩师讲。
却可以试着和顾栖川讲。
屋里的球球跳到了6盏怀里,用自己毛茸茸的身体给主人温暖。
“6盏。”
等他哭诉完了,顾栖川才出声:“你到阳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