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朦胧中,望见熟悉的挺拔身影。
祁熠站在她家玄关内,垂着薄薄的眼皮瞧着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底的情绪却并非往日的冷淡。
他弯下腰,漆黑瞳孔倒映她梨花带雨的脸,分不清是调侃还是无奈,手掌覆上她头顶轻拍,“谁家小狗走丢了?”
要是在平时,姜元妙一定跳起来打他。
可偏偏是这种时候,在这种绝望的时候,看见能够依靠的人。
姜元妙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气气……”
眼泪像掉线珠子似地往下掉,她起身就朝他扑过去,将他扑了个满怀。祁熠没设防,差点被她扑得惯性摔倒,所幸反应及时,一只手稳稳接住她,一只手扶住了玄关旁的鞋柜。
他皱着眉,想说她这突然扑过来的举动太危险,却又在听见她细细的抽泣声时闭上嘴,腾出鞋柜的手,去把玄关大门关上。
大门甫一合上,怀中女生压着的哭声瞬间释放。
在他的怀里,姜元妙方才的顾虑和忍耐都烟消云散,埋在他胸前闷声大哭。
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哭,眼泪跟堤坝泄洪似地往外涌,没几l分钟,祁熠的毛衣前襟就湿了大半。
她不说话,祁熠也没说话,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另只手覆在她的后脑勺,动作很轻地一下一下拍着。
这是姜元妙教会他的安慰人的办法,也是他们之间独有的安慰动作。
是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姜元妙考试没考好,被她爸爸念叨了,闹脾气跑到他家。顶着张求安慰的小脸跟着他上这上那,最后自己憋不住,委屈巴巴问他,为什么不安慰一下她。
那时的祁熠,从来不知道被安慰是什么感觉,也如实告诉她:“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姜元妙还很惊讶:“就像你爸爸妈妈平时安慰你那样呀。”
祁熠想说他爸妈从来不会做这种举动,又不想把这种事告诉她,便索性不吭声。这个问题问得
他挺难受,即便这次考试考了第一名,也没觉得有半分宽慰。()
而下一秒,姜元妙忽而抬起手,在他头顶轻拍了几l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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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是这样安慰我的。”
她说。
接着双手捏住他的手腕,举起来,放到她自己的头顶,目光期待地望着他。
祁熠僵硬地抬起,放下,再抬起,再放下,机械生涩的动作仿佛刚上发条的机器人。
“是……这样吗?”
机器人很不确定地问。
姜元妙的眼睛变得亮晶晶,仿佛身后有尾巴在欢快地摇着,“对,就是这样!”
不知从何时起,这样安慰的动作变得自然而熟练,分明,只在她一个人身上练习过。
怀里的人哭声减小,像是情绪稳定了些,祁熠停住手下动作,“哭够了?”
姜元妙吸着鼻子从他怀里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扯着他的前襟擦掉满脸的眼泪,抽抽噎噎地开口:“渴了。”
祁熠假装没看见她那缺德的小动作,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早就用养生壶烧好的温开水。
姜元妙坐到沙发上,接过杯子仰头咕噜咕噜往下灌,一口气喝完,看得出确实是水分流失太多,哭得口干舌燥。
温度刚好的液体顺着喉腔流入身体,驱散了些寒意,也给她降了些火气。
“你怎么在我家啊?”
她把喝空的杯子搁到茶几l上,终于想起来似地问。
祁熠在沙发另一侧坐下,“有人买雪糕买到不见人影,手机还关机闹失联,把她爸急得电话打到我这。”
姜元妙垂着脑袋不吭声,像在装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子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她平时的脾气很好,怒火被点燃的阈值很高,很少有真发脾气的时候,但真发起脾气来,就有点一发不可收拾,不管不顾的任性。
这次怒上心头,关掉手机一头脑热回了兴临,故意不理会她爸的电话和消息。
知道是任性,知道是做得不对,但当时就是不想面对他们。
虽然事后又会为自己的任性愧疚……
装了好一阵鸵鸟,姜元妙揉了下鼻子,闷闷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回家?”
祁熠轻笑了声,“你这点胆,除了回这还敢去哪?”
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到,她这么冲动离家出走,十有八|九不会考虑周全,比如丢三落四,所以带着她先前放在他这的备用大门钥匙来守株待兔。
姜元妙没好气瞪他一眼,眼神很凶,像被惹急了要咬人的小狗似的,却又因为通红的眼睛,丝毫没有杀伤力。
祁熠却愿意配合,仿佛真的被她凶到,做出惊讶的模样,“把鼻涕眼泪擦我身上还不够,还想揍我?”
“就揍你,就揍。”
姜元妙闹小孩脾气地嘟囔,脚踩着地面一蹬,屁股往他那边一挪,举起拳头锤过去,却在落在他身上的前一秒,被他伸手截住。
少年的掌骨宽大,手指修长,轻松握住她的拳头,在他的手心里,她的手也
()衬得更加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