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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与花9(第2页)

“只见过三两次,真正是道骨仙风。”

堇竹目露敬仰,“6先生这些年好像就侯爷他们四个学生,以前最偏爱蒋晨东,其次是侯爷。现在唉,不好说了,一个只知道赚钱,什么钱都赚,侯爷呢,除了什么钱都赚,还在这官场上一路走过来。这都不是6先生乐意看到的。”

手里钱太多的人,不赚昧心钱都会被人疑心,何况霍天北一向让人看不透,很多人怕是认定他的钱财皆为不义之财。而且顾云筝听霍天北说过,6先生希望他能行医救人,而非征战沙场。

下午,顾云筝带着春桃,去北大街的宅子见汪鸣珂。

是三进的宅院,共有八十多间屋子,占地面积、景致陈设在整条街属中上等,带一个小小的花园。

两个人在前院的厅堂说话。

顾云筝对汪鸣珂说了云凝的事。想让一个人对自己说真心话,自己就要先对他以诚相待。况且云凝的事不亚于皇上的一次掩耳盗铃,风声很快就会传出,与其让汪鸣珂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自己第一时间告诉她。只是,她隐去了霍天北暂时收留云凝和祁连城仍在人世的事。

汪鸣珂听完,沉默半晌,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简直成了黑锅底。

他终是没忍住,重重地一拍桌案,低声道“简直令人指,十足的昏君行径我真怀疑当初云家灭门是否与此有关”

语声顿住,他喝了一口茶缓和情绪,“那女子虽说是云家女,却也是蒲家的外甥女,她打定主意为云家沉冤昭雪还好,若是与蒲家串通一气,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顾云筝只是微笑着看他。境遇潦倒之下,汪鸣珂已很少现出这样愤世嫉俗的一面了,这件事终于将他的锐气逼了出来。她趁机问道“你是今年春日才去了保定府,一定知道蒲家的处境吧”

“处境”

汪鸣珂冷笑,“对云家都能落井下石,稍有点骨气的都不会与他们来往。眼下皇上的恩典还在,一帮奸佞小人溜须拍马,再过些日子,倒要看他们如何猖狂。”

可眼下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奸佞小人。换句话说,就是蒲家的处境不错。顾云筝揉了揉额角,又问“云文渊是死是活,你知道么”

云家二老爷的名字是云文渊。

汪鸣珂缓缓摇头,“不知道。只听说成国公葬身诏狱,却不知云文渊的下落。”

他目光微闪,“皇上会不会是以云文渊的性命作为把柄,才让云家大小姐甘愿入宫的”

“但愿如此。”

顾云筝希望这猜测成真,准确的说,是她希望云文渊还活着。这样的话,她也许就有机会当面问问云文渊做过什么事,让整个云家被他连累。

汪鸣珂却已放下这话题,思忖着云凝会以何种身份入宫,这件事让他耗费了不短的时间,一面揣测皇上心迹,一面在厅堂缓缓踱步,嘴里不时喃喃自语“她要进宫,就得有一个算得显赫的出身,要说门第,公侯伯之类太多,真从这样的门第里选一个的话,那就无从猜测了要说手握实权的,就是几位阁老、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各地总督巡抚外臣不行,没机会,左右都督本就让人忌惮,皇上不可能再给他们这样的恩典几位阁老三个一直鼎力扶持定远侯的不行,简阁老成婚前到如今都在京城,家中几个女儿谁都知道,做不得假。秦阁老也不行,秦家是霍家姻亲,与西域巡抚过从甚密”

他将每个可能说出,又逐一推翻,慢慢地,额头有了细细的汗。

顾云筝也随着他的言语转动着脑筋,忽然双眼一亮,“还有一位阁老。”

“对对对”

汪鸣珂一连声地附和,“而且他曾折了一个女儿,皇上没办法还他一个长女,兴许就能给他一个最大的恩典。”

“应该是如此。”

汪鸣珂回身落座,兴奋也随之敛去,神色变得沉凝,“凤阁老的长女是在趋近西域时出的事,这件事他固然对皇上不满,却也一直怀疑是定远侯不想与他联姻才下的毒手。侯爷自然不屑做这种事,可是承受丧女之痛的人难免偏激。”

他看住顾云筝,“如今皇上要他回京,恐怕是要采取制衡之道,用他牵制甚至打压侯爷。”

“的确是,他回到内阁,一定是任职兵部尚书,侯爷所在的五军都督府恰恰是与兵部相互牵制。”

看清楚了皇上的布局,顾云筝有些担心霍天北的处境,可转念想想他是站在风口浪尖上走到如今的,安稳了几分。再想到云凝明面上固然会与这样那样的人牵扯不清,但她背后还有个祁连城,大事上,祁连城总不会任她行错走岔的。

汪鸣珂把话点到了,就不再多说。

顾云筝还是秉承着习惯,说完大事再说身边的小事“酒楼主要经营什么菜系,你和燕袭想好了没有”

汪鸣珂笑道“我和燕袭倒是想到了一个点子您说开个以云南菜系为主的酒楼如何自茶水到主菜再到小吃,云南都有不少出名的,另外,菌类若是找个好厨子烹制,也是一大特色。我们两个也在京城各处转了转,眼下没有专门做云南菜系的大小饭馆。”

顾云筝立刻就想到漆油茶、竹荪汽锅鸡、宣威火腿、都督烧麦、香竹烤饭等等,不禁由衷地笑了起来。

汪鸣珂却又现出难色,“只是,这样一来,要筹备的日子就要长一些了。单说菌类就敷衍不得,要命专人采买,厨子最好也是去云南寻找一个有些名气的。”

顾云筝想到云凝说太后病重的话,成真的话,就要面临国丧。国丧期间人们大多老老实实留在家中,哪里敢去外面大吃大喝。便是空穴来风也没事,只当慢工出细活了。由此,她笑道“没事,准备时日久一些也无妨,我们虽然有心做好这档事,却也不是指着酒楼维持温饱。你们这点子不错,这一两日就着手准备吧。云南是山水之乡,秀丽典雅,酒楼也布置得雅致一些。”

汪鸣珂笑着点头,认真与她商讨起来。

回到府中,依然是黄昏时。

走到东次间,见李妈妈正将数枝莲花安置到粉彩花瓶,都是含苞未放的。

顾云筝停下脚步,似被施了定身术,半晌不动。

她想起了母亲。

母亲生平最爱莲花,平日却很少命人采摘到房里。问为何,便说因为喜爱,不舍采摘。偶尔要做莲花茶,才亲手采摘几支含苞未放的,放到花瓶里,注入清水,笑盈盈告诉她“你每日来看,自花苞到盛放,可目睹全程。”

的确如此,莲花悉心打理的话,在花瓶内经数日才凋零。不似很多花色,离了根茎,一两日便开到荼蘼。

想到了母亲含笑坐在窗前打理莲花的样子。

想到了那句诀别之语“我等着你回来。”

心狠狠地抽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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