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骷髅女鬼一点想象力都没有,连躲的地方也跟小孩子玩捉迷藏选的地点差不了多少。我撇了撇嘴,心中十分嫌弃,朝着窗帘指了指,示意老爹那骷髅女鬼就躲在窗帘后面。
老爹点点头,嘴里衔了枚铜钱,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一把拉开窗帘就要往那骷髅女鬼额头上拍黄符。老爹手上动作很快,但是那骷髅女鬼动作更快,一闪身,飘到了客厅的另一个角落。
我有点着急,拽着老爹问:“我们怎么办?!”
老爹将身上绑的葫芦取了下来,喝了一大口,“噗”
的一声全部喷到手中的桃木剑上,小声跟我说:“你跟她套话,吸引她的注意力。”
吸引注意力?老爹,你没有教过我怎么跟骷髅女鬼套近乎啊!!!
我一个头两个大,那骷髅女鬼歪了歪头,眼窝处升起两簇幽幽的红色火焰,嘴里出“嘻嘻嘻嘻”
的嗤笑声。我勉强镇定下来,扬声问那女鬼:“你跟肖家有什么仇恨吗?你生前那么美丽,何必要逗留在人间,变成这么个不人不鬼、面目可憎的怪物呢?我们可以度你,让你快点投胎。”
那骷髅“桀桀桀”
痴痴笑了起来,“不人不鬼,你说我不人不鬼?”
她的声音尖锐的就像一把斧子在我的脑袋凿着,刺耳无比。
忽然她的声音变得低婉柔情,有着江南女子的风情,这幅甜美可人的嗓子配上眼前这化为森森白骨的骷髅女鬼显得更加渗人。“我活着的时候,与你一样,有雪一样的白色皮肤,墨锻一样的黑色长,樱桃一样红润多汁的小嘴儿,柳枝一样纤细的腰肢,连这胸脯的两团软肉,也是半点不输你呢。”
她的话让我的耳朵微微一烫,那骷髅女鬼咿咿呀呀地继续说着,“那时候多少富家公子哥儿都喜欢我,乐意听我唱两曲,但我眼高于顶呀,谁都瞧不上,谁都不喜欢,偏偏就对这肖老三一见钟情,自以为找到了个好靠山,寻到了今生的依靠,没成想,他竟还有老婆。”
我心中涌起一阵不忍,自古多情伤人心,又往往伤的是女子的心。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那骷髅女鬼竟嘤嘤地掩着面轻声哭诉出来,这哀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老爹从她的身后渐渐靠近,给我使了个眼色,我压住心中的悲戚,继续说:“姐姐,然后呢?”
老爹听我叫她姐姐,给了我一个惊愕无语的表情。我很无奈的笑了笑,大抵拍马屁的精髓从古代到现代都是相同的吧,无非是女的夸年轻漂亮,男的夸有钱帅气,万变不离其宗。
果然,那骷髅女鬼听我叫姐姐,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我这边,早就忘了还有老爹在,她举起袖子擦了擦那白森森的骨头脸上完全不存在的泪水,这……简直是恐怖片变成搞笑喜剧片即视感,那骷髅女鬼继续说:“他那老婆可真厉害,在我和他的婚之夜闯了进来,把我抓住扔在了地窖里,我的大红喜服仍然是血一样的鲜艳颜色,合欢酒酒香仿佛还在唇边,爱郎亲昵的甜蜜誓言还在耳边,但是当我被困在地窖里的时候,他却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你知道我为什么这幅鬼样子?”
还不等我回答,她继续自言自语:“他那死鬼老婆妒忌我的美貌,勒令家丁把我的皮肉一刀刀、一块块的割了下来,你知道这种皮肉被人一刀刀割下来,一次次疼得晕厥过去,却要被那个恶毒的女人用盐水泼醒,最后血尽而亡的感受吗?而亲爱的肖三郎就只在一旁畏畏缩缩的眼睁睁看着那恶妇对我施以极刑……”
她的话惊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凌迟刑是清朝十大酷刑之一,千刀万剐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那只女鬼仿佛想到了临死的痛苦和绝望,身上的黑气愈加浓重,老爹眼疾手快,扬起一张黄符,啪的一声贴到她的脑后,那女鬼仿佛被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老爹嘴里喃喃自语,念着往生咒:“太上敕令,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生,敕救等众,急急生。”
往生咒从老爹的口中吐了出来,渐渐形成一个个金字符印环绕在那女鬼的周围,骷髅女鬼脸上的青灰色渐渐褪去,周身缠绕的怨毒之气消散,周边白雾缭绕,两个头戴高帽的鬼差从白气中渐渐显出身形。
左边是笑嘻嘻,惨白着脸,吐着猩红长舌的白无常,右边是凶巴巴,顶着张锅底般黝黑面孔的黑无常。他们手中依然拖着沉重的铁链,牢牢往那女鬼脖子上一套,那骷髅女鬼乖乖的跟在黑白无常身边。
黑白无常,怎么是这两哥们儿!
熟人!
我心中一喜,黑白无常可是高级公务员,他们会不会知道江傲天的消息?
“你们知道不知道江傲天的下落?”
黑白无常递给我一个困惑疑问的眼神。
“哦就是你们帝君大人,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白无常惨兮兮的咧嘴一笑:“帝君大人何等身份,我们这等微末小卒怎么会知道他老人家的下落。”
我失望的“哦”
了一声,不再开口。黑白无常是我曾经见过的除了江傲天之外的最高级别官职的鬼差了。连他们都不知道江傲天在哪儿,我还怎么找到他呢。我忿忿地想,江傲天这只渣鬼不知道在哪只艳鬼妖精的床上颠龙倒凤,早就把我这个冥妻抛在脑后了,真是太坏了!
白无常桀桀笑了两声,那张惨白阴森的脸在我的眼前放大,那双鬼气森森的三角眼咕噜咕噜乱转个不停,看的我心惊肉跳:“娘娘,可别任性啊,帝君大人对你可是够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