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觉得声音有点熟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啧,”
那人望了望黑影逃跑的方向,略带遗憾地说,“算了,不追了,我先送你回去。”
借着昏暗的光线,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人的面容,顾乔终于想起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了,“你是那天赶车的侍卫大哥?”
“你还记得我嘛,小顾大人。”
“你是……三殿下的侍卫?”
“嗯,”
黑暗中他笑出一口大白牙,“我是三殿下的侍卫长,我叫吴恒。”
顾乔拱手拜道:“多谢吴大哥救命之恩。”
吴恒忙扶住他,“不用谢我,是殿下命我保护你的。”
顾乔有些心虚,幸好光线太暗,吴恒没看到他绯红的耳廓。
两人并排走着,吴恒突然说:“小顾大人,我有个哥哥叫吴永。”
顾乔站住,不敢置信道:“是虞部司的吴永大哥……”
“对,我哥哥是顾大人的徒弟。”
顾乔眼睛里马上蓄满了泪水,“你……”
“我哥哥亡故之后,顾大人曾来过我家,我们都相信顾大人是好人。”
七年前陈金山金矿矿道坍塌,那时矿场还未正式开工,只有一人被埋在里面,那就是顾之微的徒弟吴永。
事故生十日后,顾之微留下遗书在自家房梁上吊自杀。
顾乔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形。
七年前的那个夏天特别炎热,日光刺眼,天空却灰蒙蒙的,像是蒙上了一层纸。那日是书院休学的日子,他一路跑着赶回家,盼望早点看到许久未见的父亲。
不知为何,家门口围着许多人。有熟识的邻居看到他,眼睛里都流露出同情来,纷纷为他让开一条路。
十一岁的顾乔,在人群的那一头见到的是父亲的尸体。
两个多月未见的父亲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穿着洗得白的灰色袍子,鞋子掉了一只,脚上的袜子上有个洞。
顾乔能记起那天的每个细节,后来官府来了人,把父亲的尸体抬走了。再后来,当时的工部侍郎欧阳迟恭将他带回了自己家。
顾之微在遗书中说是因为自己计算失误才导致的矿道坍塌,对于吴永之死负有直接责任,所以他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