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o2
每次亲戚来,家里就挤得满满的,大嫂子就回了娘家,我们三个兄弟就挤到大哥的屋子里。腾出来小家给他们住。农村自然包产到户,有了自己的责任田,但山西的地是靠天吃饭。手里总是少了点余钱。舅舅每年总要来一两趟家,总和爸爸说起阳城旧房子的事情,父母的忍让,让卢老八变本加厉,还撬开了门锁,住了进去。每次爸爸还得跑回阳城报警。官司一直打着。法院也不知怎么滴。一年判给他。再过一年又判给我爸。不是他抗诉。就是我爸抗诉。钱也花了不少。案件一直在中级法院和县法院里交替。法官都换了好几任,虽然爸爸。有手头的证据,证人证言。手录了音,反正人也一个一个的逝去。直到病故,案件还在中级法院审理。
舅舅每次走时,爸爸妈妈都给他一些钱。接济他们,舅舅家有五个孩子,四儿一女。家社,国社,集社,军社。米社。军社和卢维年龄相仿,小时候两个人就投缘,每次来太原时,卢维都带着他。和自己的同学。一起玩儿。他只上了小学后,舅舅让就让他退学了,去跟着阳城里的油漆匠,学手艺,学了一年,马上就能出师了,他们几个学徒。在羊城租住的房间里,冬天天很冷。炉子的烟囱。排气不畅,小军中了煤气,别人也中了煤气,但小军没有抢救过来。舅舅和舅妈伤心死了。事情过了一年。舅舅才告诉了爸妈。我也才从爸妈口里听到了消息。人有时说了一声再见。就有可能再也见不着了。
舅舅家的老大国社,别看是没有读过书的农民,很有魄力,和县城里建筑工地有联系,组织村里边儿的闲散劳动力当起了包工头。没几年就了家。但媳妇管得紧。本想给舅舅。重新修建一套砖瓦房。媳妇不同意。国社结婚的钱还是借的。当了包工头后才还完。舅舅看的。一天天长大的几个儿女。犯起了愁。给他们个娶媳妇儿。靠种地。那简直不可能。舅舅以前当过伙头兵。解放太原时。给当时太原的守军做饭。后来就在太原搞了一个小推车,每天卖早餐油饼。油饼,油条,豆浆。剩下的钱只够糊口而已。后来舅舅执意要回家。回老家当了个农民。
国社包工队干的红红火火,但那时工程款总是被拖欠,晚上工程还得给项目经理回扣。有时算完账,也挣不了几个钱。给工人结算了工钱,剩下的就变成了欠条而已。
舅舅的房子。是土坯房。房基地是不小。但是破破烂烂的。小军去世,油漆师傅给了点儿补偿。舅舅就想把房子修一修,砌成砖房,正好老大有工人,能省些工钱。细算下来只是出料。砖头自己和泥。送到砖厂给烧。手头还差个2oo多元。来找爸爸借钱。
“你找谁呢,”
如卢维开了房门,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扛着一麻袋。东西就往房间里闯。卢维拦住了他。麻袋当着脸,卢维没有看清。
“我是你舅,舅舅有些生气。”
“哥,你怎么来了。来了不打声招呼。”
妈妈从屋里走了出来。
“吃饭了没有。”
妈妈问这句话多余。舅舅把麻袋放到了地上。从里面取出来一袋小米。还有柿饼和柿皮。柿饼上挂的白色糖霜。舅舅从一串饰品上撕下来一个。给了卢维。
“吃吧,去年才做的,本打算卖了,这不要来城里,都给你们带来了。”
卢维接过柿饼,不好意思,放到了嘴里。
“我上学去啊,”
“你的饭还没吃完,”
“我吃饱了,晚上再吃。”
卢维。说着背着书包走了。
“小庆不在。”
舅舅叫他爸爸的小名。
“不在。出差去了。过两天就回来”
“哥,我给你盛做面条吧,我们刚吃完饭,”
“算了,这不是饭,”
舅舅端起了卢维吃剩下的饭。三口两口吃得起的。刚巧被出门的卢维看到。卢维脸羞红了。心里不是滋味儿。
卢维妈,从柜子里取出了两个饼。又拨开了火炉。放了两个炭块进去。
“不用忙了。”
舅舅说着。
“我给你做个汤。炒个菜。家里还有烧酒,哥你好这一口。”
卢维麻利的做着饭。不一会儿。就端上了一碗鸡蛋汤。一碟花生米。炒少了一个过油肉。肉是前天用肉票买的。家里一个月也就这一次荤腥。
“妹啊,你还记得哥的爱好。你现在生活也好了。也和小庆搬到了省城里。”
舅舅看着。房间里新打的家具。买的电器。羡慕不已。
“哥,你来一定有事。说一下。”
卢维妈。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小盅酒。陪哥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