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悲回到独立小院,看着厨房内的一片狼藉,放下食盒,默默收拾起来。
这时门口走来一道倩影,见着里面这宛如大战一般的景象,就能猜到生了什么。
“别灰心,偶尔失败个一两次也没什么,你打小就聪明,再复杂的剑招也能一眼就记住。区区一两道菜,相信很快就能学会。”
裴母鼓励道。
裴悲停下手头动作,扭头望向女子,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期盼。
裴母心领神会,走进厨房围上围裙,长高高挽起,菜刀熟练地在掌心灵巧转了个刀花。
约莫一炷香后,滚滚黑烟不停从厨房内冒出,母女俩前脚跟后脚地一同跑了出来,二人本是倾国倾城的容貌,此刻灰头土脸的模样多少有些滑稽,难得一见。
裴悲静静看着身旁的母亲,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那幽怨的眼神仿佛是在说:原来你也不会做饭啊!还摆这么的大谱。
裴母有些心虚地说道:“天剑盟琐事繁多,都是我一人处理,厨艺有所下降也是在所难免。”
裴悲看着熊熊燃烧的厨房,这厨艺还能降到哪去,还不如自己呢。
下人们听到动静,已经火急火燎地开始递水灭火。母女二人则有些心虚地站在外头,别问,问就是刺客干的。
门外,同样听到动静的男子有些哭笑不得,朝母女二人招了招手。
片刻后,主家小院的厨房内,男人娴熟地摔打着面团,反复揉匀,起锅烧水,再一刀刀将面条切入热水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沉稳而娴熟。
一旁,母女俩则静静坐在桌子前望着。
裴悲眼神复杂,轻声说道:“爹真的什么都会呀。”
裴母则沉默地点了点头,眼中是毫不掩饰地柔情。
直到两碗简简单单的刀削面被送上桌,母女俩才神情各异地收回视线。
面条芳香四溢,散着滚滚热气,不由让人胃口大开。
裴父重新披上狐裘,对着女儿笑道:“不用太勉强自己,先从简单地做起就好。男人有时想吃的很简单,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能让他感到心中温暖的即可。”
裴悲闻言若有所思,眨了眨眼睛询问道:“温暖?那滚烫的热油行吗?”
裴母:……
裴父苦笑摇头:“先尝尝我的手艺吧,等吃完了我再教你。”
裴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低头看着碗中的面条,想吃,但不知为何又有些迟疑。
她有些贪恋此刻的氛围,怕吃完后,一切就又要回到最初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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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剑盟牢狱,地下第五层。
男子打着黑伞,站在破损的石门口,沉默地望着地上那曾经残留过的痕迹。
良久,良久。
思绪仿佛是一下回到了百年之前。
这世上并非所有的善意都会得到回报,人性最丑恶的部分往往就会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暴露。
一场酒宴,一杯毒酒。
少女凄苦绝望的嘶喊,男人们肆意张狂的淫笑。
而他却只能无能为力地默默看着。
等到队友们赶到,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那一天,小和尚心中的佛死了。
因为佛渡不了她。
他看清了少女此后几世的命运,次次皆是如此,不得善终。
男人取出那把便宜至极的小小木梳,端详过后轻轻放下,低声呢喃道:“束缚在你身上的枷锁终于被人打破了,可惜拯救你的那个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