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安面上不起波澜,语气亦听不出情绪起伏,淡定地落下一子。
容北书却掌心微紧,半垂着眼帘,盖住了眸里一闪而过的怔愣。
随时?
想及此,容北书立即矫正了自己飘远的思绪,静静地落下一子,恭敬回答:“是”
此后,殿内便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只有清玉棋子落下时出的清脆响声,远处的炭火燃烧的“噼啪”
声,还有,眼前人微弱到无法察觉的呼吸声。
可恰恰因为这样,每一次的呼吸,都给这格外安静的封闭空间增添几分温热的气息。
墨玖安当然能感受到此刻微妙的气氛。
明明一句未说,只是你来我往地对弈,可为何比方才故意捉弄撩拨还要令人心跳加,渐渐燥热。
墨玖安咽了咽唾沫,极其克制且小心地深呼了口气,压了压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心脏。
容北书五感敏锐,耳力虽不如悦焉那般强大,可也足以听见一尺之外愈明显的心跳,还有方才那股深息。
墨玖安这些微弱的反应,足以让容北书心生雀跃。
他愣了片刻,呼吸都在颤抖着,缓缓抬眸。
“公主”
喉咙深处溢出的这一声呼唤,裹挟着无尽的温柔,又带几分小心翼翼与期待。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墨玖安浑身一颤,耳根一酥,急忙开口打断:“本宫还有一事不解”
许是长久的沉默,墨玖安的嗓音略显沙哑,语明显加快,仿佛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你为何非要杀了那三个活口?”
容北书眸光微滞,刚浮现的那缕温柔流光渐渐消散,反而泛起了几分窘色。
他抿了抿唇,踌躇片晌才开口:“当时我以为公主必死无疑”
墨玖安面上的燥热终于被她成功压下,清了清嗓,一副好奇的语气继续转移话题:“即便那三个死士还活着,不一定能给谢衍定罪,你何必非要除掉”
方才微妙的氛围缓解了许多,容北书也暗自顺了顺气,平静道:“问题的关键是陛下怎么想。即便那三个死士指证谢衍,谢衍依旧可以说有人诬陷,律法上并不能给他定罪。但是公主与谢氏的恩怨是真的,若公主真的遭遇不测,并且恰巧有三个活口指证,即便证据不足,在悲痛欲绝中,不能保证陛下会不会让整个谢氏为公主陪葬。谢衍根基太深,牵一而动全身,到时,朝野上下定会大乱”
墨玖安微微一笑,这才抬眸回望。
“你在意的只有容长洲吧?如果局势改变,以他得罪人的程度,他该是第一个死的”
容北书面上漾起淡淡的笑容,全当默认。
墨玖安看了看棋局,“今天就到这儿吧”
容北书点了点头,随即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轻柔地放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
容北书眸里依旧闪烁着温柔光芒,“助眠的,放在枕头底下,公主就不会做噩梦了”
墨玖安打开看了看,略带戏谑的语气:“不会有毒吧”
容北书二话不说直接摘了一片叶子吃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