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腿无力地放着,显然伤势未愈。一身的重量都由左腿支撑却也将脊背挺得直,年岁已大,精气神却不容颓败,这样的人,是不允许自己衰老的。
“陛下身旁这位便是娆妃娘娘?”
苏老虽是疑问,语气却满是笃定。
“老既然知道为何不行礼?”
兴隆帝浅浅笑起,冰冷的目光扫过候在苏老身侧的小太监。
小太监只觉身上一寒,随即心领神会抖着手压在苏老瘦削的肩上。
“嘭”
的一声,苏老被迫跪在地上,他额上冷汗顿起,却只是挪着不便的右腿,将头朝向靳遥的方向,狠狠磕下,“下官拜见娆妃娘娘……”
靳遥被这一声见礼钉住了身形,她掩在袖间的手死死攥着,唇上也越的苍白,深深吐出两口气,僵硬地笑着,“老有礼,请起。”
“多……多谢娘娘。”
苏老挣扎着想要支起身子,却因右腿无力又摔在地上。
兴隆帝示意小太监去扶,苏老冷着脸撇开两人。他一脸的冷汗,侧蜷在地面喘息片刻再次尝试着自己爬起,终于他还是靠自己站起了身,一如最初,脊背挺直。
“陛下,开渠一事,万万不可为,请陛下收回成命。”
苏老拱手恳切道。
兴隆帝不以为意,“老翻来覆去也就这事了,还有其他的吗?”
“请陛下三思。”
苏老喘息声越来越大,他坚持得很是辛苦,“若陛下执意如此,下官自请辞官归乡。”
“老欲以此威胁朕?”
兴隆帝语气淡淡,却随手拂落小几上的盘龙贯耳瓶,靳遥眼看那花瓶碎落在苏老身前,若再过几分便要碎在他身上。
苏老就着一地的碎瓷再次跪地,“求陛下收回成命。”
“你……”
兴隆帝站起身,正欲借此作。
靳遥拉过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安抚,“陛下息怒,你与老在此也争不出个结果,莫把自己气着了。您且去听听曲儿散散心,此处交给我。”
兴隆帝没想过靳遥会开口,但既然她想揽下这事,他也没道理不应允,“那便有劳阿遥费心了。”
说着略过堂中的苏老径直出了御书房。
待兴隆帝走后靳遥坐在榻上许久都未出声,她紧紧盯着苏老那落在碎瓷上的膝头,眼看鲜血慢慢浸湿他的官袍,靳遥却依旧没有动静。
她在想,那个在长河之上被她“喂鱼”
的宫女,她也是这般跪在碎瓷之上,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靳遥愣了很久,直到苏老有些摇摇欲坠。她拎着裙摆缓步靠近那个老者,而后轻轻蹲在他身前与他对视。
“老,疼吗?”
靳遥用指尖蘸取一些血迹送到苏老眼前,“你看,这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