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让你莫要再上黑山寨,你却不听,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在上面被捉住,我们整个祁家,整个祁氏,都要被满门抄斩!”
“祁家祁家,你就只想到祁家,你都不问问儿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再说了,以前那么多次都是走个过场,儿子如何知道这次是真的剿匪?”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又是这句!祁秉承眸中闪过愤恨之色,从小到大,不管自己有多努力,做了多少事,只要有一件事情没做好,父亲都是这句,带着轻蔑与斥责,仿佛自己多没用一般。
明明自己事事优秀!
祁秉承起了一股子逆反心理,“现在都这样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再成事不足不得还是你儿子?难不成父亲要将我真的弄死来个假戏真做?”
“你!”
祁潜真的要被这孽障气死,正要破口大骂几句,但还没骂出口,书房的门就突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而后,祁夫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奔了进来,惊喜万分。
“承儿你是吗?!承儿?!你还没死?!”
因为假死的事情祁潜没有告诉自己的夫人,所以之前祁夫人祁袁氏是真的以为自己的儿子死了,一病不起,除了偶尔出去上香祈福,都是卧病在床。刚刚陡然听到底下人汇报说人回来,垂死病中惊坐起,她披了衣服就奔来了。
如今,看到自己儿子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虽然瘦了很多,但是却是活的,祁袁氏激动得上前抱着自己儿子痛哭出声,“我的儿——你这是,你这是要吓死娘啊……”
祁秉承听着这些,倒没多大感触,但也安抚了几句,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之后,他便告起了状,“娘,父亲说要把我弄死。”
“什么?!”
祁夫人瞬间停止了哀嚎,看向祁潜的眼里充满了愤怒。
“祁潜!虎毒还不食子,你怎这般狠心?!之前我儿假死,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这什么跟什么?”
祁潜一听这声音就头痛,“你个妇道人家不懂就不要插嘴!他若不假死,到时候若真查起来,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毕竟黑山寨的事情都是承儿一人在接洽。他若是假死了,真有人要查也死无对证。
“哼,祁潜,”
祁夫人一张病容露出一丝讥笑。她病了几个月,但如今见到了自己的儿子,病一下子就不药而愈了,“如今翅膀硬了就敢在我面前逞威风?妇道人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有啥威风可逞?不要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我什么身份?我乃南郡郡守祁潜,你说我什么身份?”
“当初要不是我下嫁于你,你当得了这南郡郡守?”
祁袁氏娘家是帝都的,与袁皇后沾亲带故,所以她腰板一直很硬。刚大婚那会儿还好二人浓情蜜意她也愿意小意温柔,但后来这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祁袁氏看清了他的嘴脸,也就对他彻底死了心,于是就没给个好脸色,“祁潜,今日我就将话撂到这里,你要是敢丧心病狂伤了我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当初要不是你们家巴结三皇子,我们会沦落到需要与那些土匪草莽为伍?”
堂堂一个士族,却要与草莽为伍,当真是丢脸至极。
“哼,现在倒是怪我了。娶了我,让你一个小小的祁氏在短短二十几年坐大坐强,成了南郡之,这要是别人百来年都不见得有这本事。现在倒怪我家去巴结三皇子?祁潜,做人要厚道,有舍才有得,别得到了还想把失去的也得到,天下哪儿那么便宜的事?”
“你!”
又来了,又吵上了。
祁秉承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像这样的大吵小吵,基本隔一段时间他都能听到。
从小时候的心慌心烦,到后来的麻木。
他掏了掏耳朵,打断他们,“娘,咳咳咳……”
却没想到身体太过虚弱,咳了起来。
“我儿怎么了?”
祁夫人听到他咳嗽,赶紧过来,声音变得温柔关切,完全不似刚刚的冷硬,“你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是不是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没事了回来了就没事了,走走走,娘带你回屋,你那屋子娘每天都有叫人打扫……”
祁夫人说完,又转身瞪了眼祁潜,而后便拉着自己的承儿走了。走之前她丢下一句,“哦对了,你那进府的妓子,趁着我这段时间心伤不管事儿在后院上窜下跳的,我看了心烦,待会儿就要将她卖了,你没意见吧?”
虽是在问他有没有意见,但语气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祁潜站在原地,气得咬牙切齿脸部都扭曲了,却无可奈何。
祁袁氏带着自己的儿子来了他的院子,又听见儿子咳了两声,心疼坏了,赶紧让丫鬟去请府里的大夫来给看看。
如今知道自己儿子没死,这段时间心如死灰的祁袁氏一下子就变好了,又成了那个雷厉风行的祁夫人。她吩咐丫鬟将屋子里的一应物件都换成了的,又让人从库房拿了和罗熏香和上等银丝炭点上。
等一切都弄好了之后,祁袁氏想起了一件事儿,“当初以为你去了,娘怕你在下面一个人孤单,就让你那妾室通房下去陪你了……承儿不会怪娘吧?”
“没事,娘也是为了我好。”
那几个女人祁秉承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闲下来逗逗乐,没了就没了。
“等明日娘就给你重选两个,选合你心意的,这府里若是没有,娘就让人在外面买,你放心,一定会是顶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