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跟自己的身体较劲,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来到道旁不远处一座红色墙体背面。
墙体很高,大部分的寒风被挡住,漏下的一丝半缕也被周晋山高大的身躯阻拦,有这么一小片无风的区域,冯明舒原本快被风刮掉的脸,慢慢恢复知觉和温度。
一时间,她琢磨不透周晋山是故意为她挡风,还是恰好站了那么个位置和角度。
冯明舒禁不住抬头去看他,想要确认,恰好周晋山俯垂眼看来,她便落入一双漆黑的眼眸里。
他的瞳仁真黑,好似一个漩涡,想要将她拽进去关起来,就如前世那间黑暗的审讯室。
冯明舒有些被吓着了,匆忙躲开视线,就听得上方男人低沉的声音:“你怕我。”
不是疑问,是陈述句。
被人戳破心中的胆怯,冯明舒却倔强起来,张口否认:“我没有。”
那一场预知梦告知她,越胆怯就越容易让人抓住她的弱点,所以她要强硬,要伪装。
周晋山看着小姑娘一副明明吓得要死却依旧强撑的模样,心生柔软的同时,男人心底的那股想要逗弄人的恶劣性子也抑制不住地往外冒。
他逼近一步,俯身轻笑:“既然不怕我,那就跟我处对象。”
男人靠得太近,灼热的呼吸几乎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冯明舒这下再也撑不住了,用尽力气推了他一下:“我才不要跟你处对象,你离我远点!”
她的力气对男人来说不及一提,但周晋山依旧配合地退了一步,张口想要哄她,冯明舒却转身就走,周晋山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
冯明舒咬牙顶着寒风,大步朝前走。
天空恰在此刻飘落片片雪花,随风打向她的脸。
“冯明舒同志。”
后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下一秒他就挡在她的身前,也挡住了大半风雪。
这一次他给她留出了安全距离,但目光依旧灼亮,望见她眼里说道:“我刚刚的举动冒犯了你,我跟你道歉。”
冯明舒憋屈许久,冲口质问:“你道歉光用嘴的吗?”
看见小姑娘都红了眼圈,周晋山心底懊恼,俯哄道:“你说,我做。”
冯明舒刚要张口,周晋山又迅补充:“让我远离你不算,我带你出礼堂,也要安全送你回家。”
还未出口的话一下子被堵回去,冯明舒又气又恼,只觉得这个男人讨厌极了。
“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行不行?”
冯明舒烦躁道。
周晋山张了张嘴,“喜欢”
这个词对他来说太直白了,他有些说不出口。
冯明舒见他不言语,讥诮道:“是喜欢我这张脸是吗?毕竟咱俩第一次见面,你也没法了解我更多方面。”
她想起预知梦中,自己被某个趁乱起势的人物盯住,被逼进干校农场改造。可笑对方想要用辛苦的劳作逼她屈服,待半年之后见到她干瘦带疤的脸,兴致一下子大减,却依旧不肯放她出农场。
她竟不知农场那封闭的十五年,是幸还是不幸。
但男人的浅薄和恶劣,她是深深见识到了。
所以如今,她根本没想结婚,也不想跟人谈感情,既保全自身,也不会因为成分拖累他人。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男人的声音一下子打断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