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不去?」
季恪點點頭:「籍田是天子率領群臣親自耕田的儀式,以示重視農桑,農巡則是巡查京城周邊春耕的進展和百姓的生活,君後並非必須出席。」
「我若去,就得同你一起耕田做表率?」
「自然。」
姜宣想了一會兒,說:「那我還是去吧,累就累,沒關係。」
季恪想當然地問:「怕一個人呆在宮裡無聊?」
姜宣搖搖頭:「籍田既然是很重要的儀式,你剛剛登基,皇權未穩,而哥哥和我又被許多人不滿,那我和你一起去,想必對你穩固皇權提升人望一定很有好處!」
季恪一聽,表情複雜起來。
然而分析了一通的姜宣卻又輕鬆地笑了:「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啦。最重要的是因為如果我也去,咱們倆就不用分開,可以相互陪伴!」
季恪:……
季恪:…………
溫暖宮燈下,二人躺在床上,姜宣的笑容近在咫尺,季恪的內心微微顫動,耳根也有點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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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帝後二人一起坐在前往京郊的鑾駕上。
姜宣穿著君後朝服,從頭到腳沉甸甸的。
他堅持平視前方,餘光掠過街道兩側看熱鬧的百姓,突然有點恍惚,覺得他明明應當也是百姓中看熱鬧的一員,就像之前在師門的時候,偶爾下山去城鎮裡逛,遇到耍雜技打擂台之類的,他就是這樣湊在人群里踮著腳張望。
可現在他怎麼成了被看的那個了?
街市喧鬧,他越發迷惑。
可是突然,餘光又掠過身邊季恪的側臉,映在天子冕旒之下,還是那麼好看,又增添了一點點威嚴。
他不由地回憶起最近和季恪一起生活的日子,胸口暖暖的,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恍惚和迷惑漸漸地也就都消弭了。
出了城,綠嫩嫩的景色環抱而來,沒有了房屋、攤鋪和人群的阻礙,香車寶馬盡情飛馳,姜宣的袍角被吹得掀起。
他微笑著眯起眼享受,問:「現在可以隨意一些了吧?」
季恪「嗯」了一聲。
聽到許可,姜宣立刻趴上車窗,將腦袋和肩膀探出去。
「好舒服啊!我都好久沒出來玩過了!要是天天都能籍田就好了,唔不過那樣你就太辛苦了。」
他背對著季恪自言自語,沒有發現季恪的面容分明比平時舒展了許多。
「君後,當心些。」季恪溫聲提醒。
姜宣口中「嗯嗯」,身體卻誠實地繼續往外探,貪圖玩耍的模樣與小孩子別無二致。
季恪無奈,只得暗中伸手,輕輕牽住他那隻寬袖的袖口。
若是真掉下去了或者掛在窗上,會受多重的傷暫且不說,單是丟臉就夠他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