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沙家大爷在省城做官,得到消息匆匆赶回时,只看见母亲冰凉的遗体躺在棺材里。
二爷和个傻子一般只管嚎啕大哭,三爷年纪尚幼,他甚至不敢去看死去的母亲,只是躲在二奶奶的身后抹眼泪。
因为太太死在老爷房里,没有人敢去质疑她死得太意外,太突然。
给太太换寿衣的是二奶奶风洛花和伺候太太的丫头百灵,她们都现了太太脖子上的异样,但是谁也没敢声张。
当她们望向正盯着她们的沙向尧时,沙向尧的目光里好像有一根越勒越紧的绳索,那目光足以让人窒息,她们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却无能无力为死去的人申诉什么。
也许,只有不了了之,才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沙向尧看到邢太太就会浑身不自在,盼着她早日离开,只是不能下逐客令罢了。
正因为这两姐妹形神俱似,所以他看韩锦绣如太太的鬼魂一般。
恰逢邢太太主动提出要走,他怎能不顺水推舟。
对于邢太太的突然辞行,风洛花倒没觉得意外,她觉得这对猎物一样的母女,似乎在沙家大院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于心里暗自叨叨着,“走了好,走了好,走了就不会和羽亭扯上什么关系了。”
前几天她回娘家,见弟弟魂不守舍的,一问他有何愁虑,他就会问起邢紫珊。
她才知道弟弟害了相思病,他甚至和姐姐说这辈子非邢紫珊不娶了,说什么就只看了她一眼,就已确定了永远云云。
当风洛花知道弟弟的想法后,才认识到邢紫珊待在麒麟镇,是对风家极其危险的一个存在。
因为这个远来的女人和自己的小叔子有婚约在身,弟弟的要求和夺人之妻没什么区别。
沙行云是什么秉性她最清楚,但凡是他的,绝不会允许第二人来和他争抢,他会不择手段地体现出什么是豪横与霸道。
本来弟弟和小叔自小就是不对付的,麒麟镇谁不知道这两位镇里最有名气的少爷,若是没有二奶奶风洛花,两个高傲的少爷早都“火并”
了。
为难的只有二奶奶,一个是她的亲弟弟,一个是她的小叔子,只好从中调和这二人的矛盾,让他们都离另一个远一点。
所以邢家母女的辞行也正中她下怀。
出于礼节,她才对邢太太说:“姨母,再多住些时日不妨,前阵子家里忙,洛花也没好好陪陪姨母,现下有时间了,麒麟镇山清水秀的,我陪您老去转转。”
邢太太回道:“我也想啊,只是这一趟着实是离家太久了,家里还有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只好先回……”
略顿了顿,她有些悲伤地说:“你姨父一过世啊,我就好似有千斤担压在肩头一般!”
“姨母莫要难过,表妹才是你的后福。”
风洛花安慰道。
可她比谁都清楚,不管以后邢紫珊嫁给谁,就只剩下一个老母亲孤苦伶仃了,更别提远嫁了。
“但愿如你所言,没事的时候,你也常回娘家看看。”
邢太太伤感地回道:“你表妹没有你这般历练,也不是场面中人,就算有你一半的本事,我也就不担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