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跟着道:“杨翁子之事我有所耳闻,在这几日也曾跟杨翁子见过一面,其气血相较于过去衰败不少,人更是已经瘦成了人干,但精气神上也勉强算是恢复了几分元气,只是恐还需静养一段时间,医师也多次叮嘱,不能操劳。”
这让赵佗不由面色一变。
因为也只有杨翁子有此动机,杨翁子出身杨氏,杨氏在大秦家世很显赫,仅次于蒙氏、冯氏等显赫家族,甚至已明显衰败的王氏,都已不再杨氏之上,杨氏整个家族也可谓人丁兴旺。
他其实已料到扶苏不会让自己参与太多,但也实在没有想到,扶苏竟然是想将自己直接排除在外。
只能闷头应下。
扶苏低语道:“南海乃百邑之地,东西南北数千万里,带甲五十万有余,这么庞大数量的军队,却只有一条进入岭南的道路,实在过于稀少了,按嵇先生所言,想要南海彻底融入华夏,还要另修几条道路,同时坚持以商君之法消弭地方的恶习,在南海三郡大兴文明之风。”
扶苏对自己分明心存戒备。
更没有余力去对军中将领做大肆轮换,唯有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一些缝缝补补,不过南海大军的将领对此是不知情的,即便如此,他也不愿让此事为军中将领知晓,因而才特意将自己事务府跟军队分开。
随即。
赵佗想了想。
扶苏看向李信,问道:“李信将军,你来到岭南已有一段时日,对军中的名册可有了解?”
杨翁子。
想着南海的情况,扶苏心中沉甸甸的。
赵佗拱手道:“末将不敢。”
“南海大军,军心稳定否?”
在一番交谈之后,赵佗跟李信离开了扶苏所在营帐。
扶苏淡淡的笑了。
闻言。
“将军做的很好。”
“日后恐都要托付在两位将军肩上了。”
也有了防备。
赵佗眉头皱的更紧了,缓缓道:“大军入南海已有八九年之久,就算最短来到岭南的也有两三年时间,前来的多为青壮,从淮南一路南下时,的确有不少水土不服,拉肚子之人,但不消半年,便日见好转,军中现在没听说谁染疾,水土不服都已消失,只要不吃一些不能吃的,基本都没事。”
扶苏面色如常,平静道:“我只是想了解军中具体情况。”
“因而只能先行满足最为迫切的一部分将士。”
赵佗颤巍着身子,斩钉截铁道:“南海大军军心稳定,将士除了日常想家,并无任何异常。”
他是军人,只听令于陛下,听令于朝廷。
李信在扶苏跟赵佗身上扫过,自是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赵佗低声道:“杨翁子”
从一开始跟众将领的谈话中,便已吐露了这点,眼下更是近乎直白的说明了,但他也清楚,扶苏有此担心是必要的,而且扶苏的所作所为虽然会让他有些不满,然扶苏已提前将话说明,就算他心有不满,也实在不好表露。
李信道:“已有过过目。”
“将军请起。”
扶苏伸手将赵佗扶起,随后重新坐到席上,看着神色惊慌的赵佗,却是良久无言,终于,扶苏在长叹一声后,坐正身子肃然道“赵佗将军莫要怪我多疑,更莫要怪我多心,南海大军都是老秦人组成,正因为此,我才迫切想知道军中情况,我又何尝不知军中士卒的思乡之情?只是天下局势如此,就算我有心让将士归家,短时也实在难以做到。”
南海太偏远了。
但扶苏却好似对南海很清楚,不仅很刺骨的说出了扬粤新道,这条中原跟南海连接的命道,还有意通过一些较为简单的办法,改善南海目前的恶劣环境,让来到南海的士卒能够减少抵触,这种小动作造成大影响的举措,其实并不常见。
说着。
“殿下这次会做到何地步呢?”
赵佗眉头一皱,迟疑片刻,缓缓道:“其他将领最近并未听闻谁身体抱恙,不过杨翁子将军在几月前,曾因误食河豚,染上了重疾,在经过医师的数次救治下,已渐渐脱离了危险,最近身体也略有好转,除此之外,末将的确未曾听闻军中有将领身体抱恙。”
其下还有杨喜、杨武等人。
赵佗凝声道:“殿下这次是有备而来,只怕军中短时难以安稳,而等到此事结束,恐军中中下层会大变样,到时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也不知是好是坏,但瓯越的确的实力的确太弱了,即便军队生出一些变动,也依旧不是大军的一合之敌,正是因为此,殿下才敢对军队动手。”
扶苏连忙解释道:“非是对将军有意见,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将军在军中多年,跟军中将士都很熟稔,若是将军参与其中,或许会让一些士官最终对结果不满,认为是将军暗中插手,这实在有损将军在军中声望,因而在考虑再三后,我便私下决定,军中相应之事由李信将军负责。”
而且杨翁子或许是有所察觉,但知道的事情定然不多,投书之事,杨翁子也不会轻易承认,毕竟此事是违法的,杨翁子犯不着罢自己害进去。
另一边。
“扶苏心中有一些想法,可能会引得赵佗将军不满,还请赵佗将军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