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吾本命法寶,可窺過去未來,探世間一切真相。」
「你心中有結,亦或有惑,皆可用它求解。」
容塵盯著那黑球,目不轉睛:「可否借在下一用?」
「恩人想要,自不敢推脫。」君遷將手中之物往容塵方向遞去,「請。」
容塵小心接過,入手冰涼,如捧寒冰。
正欲藉此物將心中疑惑問出,猛然想起身後還有一個徒弟。稍稍側,未等想出什麼藉口,君遷便極有眼色地瞬移至顧笒煊身後,將尚未反應過來的他敲暈扛走。
容塵暗暗朝對方的背影豎了個大拇指,將視線放回到手中黑球上。
他不知此物該如何催動,只得試探著沖它道:「師尊……真的想害我嗎?」
這般對它直說心中所惑似乎真的是催動之法,那球內一陣漩渦翻轉,慢慢現出畫面來:
以雪為磚堆砌而成的清塵居中,是玦塵挑燈翻閱古籍殘卷的背影。
容塵記得這個場景。那是他拜入師門百日後,師尊為他占卜那次。
也不知師尊算到了什麼,收起龜殼便直奔藏書閣,翻遍了卷宗書籍,直到找到一本破舊古書,緊皺多日的眉頭才得以舒展開來。那時他正好入室換茶,師尊便指著書頁一角對他笑道:「好徒兒,你命定之局,為師終於尋得解法了!」
那時他才入師門三月,正是尊師敬師不敢越矩的時候,只低著頭不敢亂瞟。如今透過水晶球,他清楚地看到了那書頁腳處,以潦草筆墨寫著幾句:
易魂仙參。
白色參狀。生於高山,生來有靈。千年一遇,極難捕捉。得之可塑體。
用法:以靈溫養百年可成熟。成熟後滴入靈血,所塑樣貌身形皆與血主一般無二。欲使用,需以額滴入使用者心頭精血。
字字句句,與先前秘境所見一般無二。唯一不同的,是其後少了幾段。
並且好死不死,少的就是那至關重要乃至關乎性命的幾段。
容塵扶額,感嘆自己倒霉催。
妖界之物,他是人。
心性不堅者,他穿書之初確實心性不堅。
這兩樣他全占了,不出問題才怪!
唯一慶幸的,是重來後自己心性尚且堅韌,未像上一世那般脆弱讓人輕易攻陷,以至於能在遇男主前就將一切扼殺。
可……
「上世疏遠男主,概因對其本就心存芥蒂加之心魔作祟。可男主乃氣運之子,理應心性堅定不受心魔所擾。那又是因何入魔?」
要知道前期的男主雖悽苦缺愛,可內心卻是十分光明向善,簡直是天真純潔的小白花一朵。原著為順理成章使他入魔,前期可是特意安排了一個惡毒師伯作為反派。
可上世這個入魔導火索卻被換了芯。一個形同陌生人的師尊若成為促使男主修魔的契機,這理由未免太過牽強。
正當容塵喃喃自語時,手中黑球開始變換景象。
它竟是將容塵思索之際無意識說出口的話當作問題,自發運轉為其解答。
容塵低眸看去,畫面呈現的儼然是他收男主入門當晚,偷偷攜劍欲取男主級那次。
說來可笑。想他堂堂清塵峰座,一生殺妖滅魔數不盡,手上所染之血不知凡幾。對一個垂髫小兒動手,卻是生平頭一遭。
只可惜並未成功。
那時他劍已架至男主脖子。若非祝南突然來找,他定然已經得手。
那是容塵第一次膽大妄為到對男主動手,卻並非唯一一次。他試過趁男主毫無防備背後掏刀、常用杯中抹毒、熟睡之時拔劍……
起初良知作祟下手發抖,數次失敗後便知冥冥之中暗有天道護佑,他傷不了。
所以雖次次抱著殺死對方的決心動身,但到底是沒傷到他。
卻不想此刻晶球所映畫面,竟是男主一次次死裡逃生後,猛然睜開的眼睛。
起初幾次他還會害怕,小小的身軀不知在壓抑著什麼。緊抓枕巾的手指,透露著他的害怕惶恐。
後來他的偽裝逐漸成熟,學會了將緊繃的身體放鬆至最自然的狀態,不讓他的師尊發覺。他會時刻注意容塵的異樣,在他師尊計劃下一次動手前設法先他一步為自己掙得生機。
那次次以失敗告終的殺害,有氣運成分,亦有他自己努力的成果。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將師尊要殺他的意圖告訴任何人。並非天真覺得人性本善師尊有所苦衷,只是心中清楚下場會是如何。
他的師尊是個高明的獵手,修為名望,為人之道,他比自己強太多。莽撞行事,只會得來「誣陷」二字。
沒人知道那數個註定死亡的黑夜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其中苦楚與夜不能寐,唯有自己清楚;那逐漸木然的眼眸深處醞釀著的狂風暴雨與陰暗殺戮,也唯有自己知道。
水晶球明滅幾下,又現出一副場景:
如有實質的夢魘氣息從容塵身上飄蕩而出,在其失手不得不離開時,它仗著無形無色悄無聲息留於弟子居。等男主緊繃著精神入夢後,它看準時機直接入其識海。
容塵受其侵擾多年,雖不知那物存在,但修為與日俱增也算勉強與其持平不被迷惑操控。可男主卻是不同。他修為低微識海薄弱,遇上化神強者伴生百年的異體心魔,不過瞬息之間便被侵入操控。
但它無法將其奪取心智取而代之。易魂仙參,只可奪取使用者身軀。而它的使用者,從始至終只有容塵,於其他人除了干擾精神,再做不得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