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终于自田中爬上田埂,沉重的步子迈到了路上,正要再顶嘴,夜无眠从其头上揽过,抓起癞蛤蟆,摊开手在眼前:“我可以证明,她确实是在笑这只癞蛤蟆。”
“咕噜~”
癞蛤蟆懒洋洋地叫了一声,绿豆样的眼珠子鼓鼓的,好像要蹦出来。
又是一声惊呼,深绿少年被这丑陋的癞蛤蟆,给吓成了“惨绿少年”
,脚下一个不稳,往前一滑,整个身体四仰八叉,惊呼一声,向后仰倒,在青白衣裳少女的惊呼中,又摔进了田里。
夜无眠摇着头,放生了癞蛤蟆,收了松纹剑,牵着马,看也不看着少男少女二人,带洛湘竹走了。
走出老远,身后马蹄声起,夜无眠想也不想,知道是这二人追上来了。
他牵起马站在一旁,给二人让路,见少男少女二人共骑一马,度略快地走了过来。
少男坐在前,少女坐在后面,手搭在少年肩膀上,紧贴了一身泥水。
少年见到夜无眠停在路边等待,本来气势汹汹的脸庞,变成一种莫名的骄傲状,看向二人道:“算你们识相,知道停马让我。”
夜无眠等他二人走过去,才牵着马继续前行。笑道:“官道狭窄,难容二马并行。有道是,‘路径窄处,留一步与人行。’这道理,我懂。”
少年让他身后的少女慢些赶马,免得他扭头都看不到夜无眠了。
“呵呵,你这草莽,说起话来倒是一套套的。没错,你能懂的道理,我自然也是省得!行吧!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我乃当今大明吉王世孙,朱厚冒是也!同时又是岳麓山弟子。岳麓山‘南殊真人’是我师父,这位少女是我的同门师妹,辛之幸。你是什么人?剑法舞得不错,是哪门哪派弟子?报上家门!”
夜无眠听得竟是长沙吉王世孙,有点小小吃惊,却也在意料之中。
这惨绿少年说话唐突冲撞,颇有纨绔习气,当是豪门大户子弟无疑,况且前面还自称是“龙”
。
洛湘竹脸色猛地变了,见夜无眠面色如常,这才吞咽了一口口水,没有说话。
夜无眠抱拳道:“没想到竟是吉王世孙。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在下夜无眠,一介草莽,乃是个无门无派、游历江湖的郎中;无牵无绊、餐风宿露的丐头,不足挂齿,不足挂齿。这位却是在下的表妹,姓洛,名湘竹。”
他不提与洛湘竹的主仆关系,而称是“表妹”
,倒也不是故意骗人,只是不愿将全部家底和盘托出,说话留个三分。
朱厚冒道:“师妹,慢些驭马,慢些,慢些!我要与这位草莽、郎中、丐头、不足挂齿,好生聊上几句呢!”
这惨绿少年,从师妹的怀里挣脱,跳下马来。辛之幸长舒了一口气,一边整理着被沾上泥水的衣裳,一边驾马走在前面。
夜无眠被这朱厚冒缠着聊了老半天,到后面,朱厚冒的大部分情况,就都被他给套了出来,包括年岁生辰、当今吉王的武功修为,岳麓山这个门派的大概实力、代表人物等等。
最后,朱厚冒甚至聊起了小时候,偷看王府里丫鬟出恭时的场景,脸上一脸嫌弃又向往。辛之幸听得脸都黑了。
日暮时分,雨水收了,一轮红日孤悬西南一隅,拉起一座宏伟城池的影子,铺映在地,又长又远。
夜无眠抬头望去,“长沙”
,两个古朴雄浑的大字,悬挂在城门上方,傲立如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