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就是彩色卡纸制作的信封,信封里藏着张字条,字条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刘医生,谢谢你!”
刘稚不是那种道德情怀高尚到能为病人垫付医药费的医生,但也不是那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忘掉一切原则的人。
收受病患红包是严重违规行为,如果真是红包,刘稚就是请假也要追还回去。
刘稚能猜出这些东西是那位老太太和小孙孙送来的。她将感谢信放进了抽屉,把玻璃罐放在了急诊公共餐桌上,准备用餐时间想办法还回去。
住院总的负责的工作芜杂又繁重。
神外一共两位住院总,每二十四小时换班,无任何节假日。
刘稚和这位同事负责所在病区的床位管理,手术申请以及各类会诊。住院总的工作远不止这些,刘稚在这一年里还要做不下于一百台的手术。
刘稚选择了脑血管病和脑肿瘤两个亚科的手术,前者要做满四十台,后者要做满六十台。
住院总制度是每个医生进职称的必经之路,这一年,要多苦有多苦。部分医生熬不过,干脆换了工作。
刘稚虽说已经经历过急诊科的高压摧残,可真的当上了住院总也累会到扛不住。
琐碎的登记事宜就耗费了上午一大半的时间,等到刘稚空闲下来已经是正午了。她翻遍了记录找到了老太太的号码,电话还没拨过去就被叫到医教科。
医教科主任交着十指眼看她,神情肃穆。
“刘医生,你被举报收钱物了。”
主任敲了下桌子,“这个问题挺严重啊。”
“我没有。”
刘稚斩钉截铁道。
被人诬陷的滋味不好受,刘稚来医教科的路上心里都被愤怒且无奈的情绪填满。她不爱表露情绪,更不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可主任用无比肯定的语气问责刘稚时,刘稚的心脏都了颤。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血气在刹那间冲上了颅顶。
刘稚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克制着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陈述这件事。
“今天上班我现椅子上多了一罐蜜糖金桔,一封感谢信。”
刘稚嗓子痛得厉害,声音沙哑,“我没有办法在工作时间查清物品来源,准备利用午休时间把东西送回去。”
“但是举报者提供了照片,你手上拿了红包。这点你怎么解释?”
主任翻出照片,放大了好几倍。
“那只是红色卡纸制作的信封,不是红包。”
刘稚不卑不亢,“我现在就可以去办公室取过来。”
“我和你一块儿去。”
医教科说。
医院职员知道这件事的严肃性,刘稚回办公室的这一路收到了同事的各色眼神。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目光都想鞭子一样笞鞑着刘稚的尊严。
附院的人员太多了,没人在意刘稚的真实情况,刘稚觉得自己是个含着冤屈被压上刑场的囚徒。
刘稚引路时身姿还是一如既往地板正,在旁人眼里,刘稚兴许还有些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