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诺维奇这样说着,目光瞟过基里亚诺娃的脸庞,落到她胸口的那个勋章上。
光荣勋章,即使含金量低到不能再低,但也比那种因为啃冻土豆就能拿的勋章要有价值些。
“嗯。”
轻轻嗯声后,她先是拿起酒杯,小酌一口,然后缓缓到来。
“在明斯克……”
“哦。”
“德国人的进攻很是突然,几个月的功夫就越过了波兰……他们仿佛是一直在酝酿着这场战争。”
“确实,当然,沙俄巴尔干后光动员不枪,也是一泻千里的原因。”
杨诺维奇这样说着,但有句他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这个时空的一战太像是某个穿越者的所作所为,所作的一切就是专门为了打赢这场战争。’
他又看了眼基里亚诺娃略带忧伤的神色,他又补充了一句:
“太过伤心的往事,就别说了……”
“我结过婚,跟着一个铁匠的儿子,有一个女儿……我丈夫运气很好,没有被征去,可能,跟他是个铁匠有关吧……那天,天气很好,仅管逃难的人群诉说着德国人的恐怖,但谁都不会想到,德国人来的这么快。”
“在正午十二点,教堂的钟声敲响时,德国人的第一轮炮击到达了……漫天的炮弹、飞扬的尘土……您上过前线吗?”
“没有。”
杨诺维奇大方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战壕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但想象永远比不上现实。”
“嗯。”
基里亚诺娃轻轻点了下头。
“一枚炮弹击中了我前方的一栋房子,那时候,我在街上,准备趁着管制抢购些明白……那栋房子直接塌了,尘土夹杂着屋主的断肢飞散而来。”
“我被混乱的人群裹挟着逃走了,在离明斯克十二俄里的一处村子……逃跑的国家社马和明斯克的卫队组织了防御,我就是那时候加入了民兵,因为,有个邻居看到了我的丈夫还有女儿,他们就在城里……我不知道他们会去哪儿,但,我总觉得在那儿能遇到他们。”
“……当然,只是在包扎所里,那里躺满了伤员,每天都会有死人,几乎是抬走一个死人,马上就会有一个伤员被抬进来。”
说着,基里亚诺娃的脸庞显得很难过。
“这条沿着河流由残兵败将和妇孺组成的破烂防线坚持了六天,能坚持许久,主要是德国人的注意不在这个方向……”
“有一天,我爸爸被送来了,被他的一个朋友背着逃到了这里,他已经被炸的看不出样子了。我是从声音上听出来的,那时我握着他剩下的一只手,告诉他,我是基里亚诺娃,他哭了……”
那个严肃得像是女教官的基里亚诺娃不见了,杨诺维奇看见的是一个正在伤心流泪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喝着烈酒。
他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