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甫长叹一声,仰头看向天际的白云,仿佛那里也有他想念的人。
妮不顾一切,扑上去,从背后面搂抱住少年的脖颈,额头在少年的鬓角厮磨。
早已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簌簌落下,一如秋天的黄叶。
而少年亲口说出的“想念”
,就是一阵秋风,让秋叶无从招架,纷纷扬扬,追赶一场久别地相拥。
少年在颤抖。
“钓叟费尽心机,瞒天过海套连环,才隐去气息,彻彻底底掩藏起来……你就这样给出卖喽!”
师甫小声地嘀咕着。
但谁都能听出来,他是在愤怒地质问。
少年紧握着妮的双手。
妮能感觉到,他是在极力压制自己地颤抖。
妮只能把他抱得更紧,用脸颊反复摩擦他的脸颊,让他感受到来自爱的温柔,慢慢平静下来。
师甫又长叹一声。
把双臂背在身后,双手叠握着破书,破书中卷者烟杆,佝偻着似一条老狗,一步一步,拖着长长的背影,走向夕阳,走往这父山的后山。
圣女小荷跟在师甫身后,像一杆摇曳的修竹。
是夜。
后山盛放白月光,像最冷的烟火,孤独地吟唱,直至东方天欲晓,旭日点燃朝霞。
原来,圣女小荷的心上,被镀烙了不上岸印,完完全全失去自我。
这信息确实无误。
师甫之所以敢如此肯定,一来,是因为在他手中的那本破书里面有记载。
书写这条记载的时候,小荷应该还是个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小娃娃。
二来是因为,这是此刻就站在他身边的这位兄弟,亲口所说。
这是位值得他信赖的兄弟,一直认为圣女小荷是突破口,想动手,却在反复衡量之后放弃。
既怕打草惊蛇,引起老皇的反扑,又担心小荷身手了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接到师甫的飞剑传书,这位兄弟未曾耽搁片刻,急匆匆地赶来到这父山后山的山洞里。
他一进洞,就掀开了斗篷的头罩,竟然是当朝东将军,是人族大军里,仅次于天选大将军的六位将军之一。
“少主干了件大事!”
东将军看着被治住的小荷,欣慰又兴奋地道。
有即将拆开向往已久的神秘礼物的那种期待。
“你少主……
也坏了件大事!”
师甫说得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
东将军的兴奋劲像被浇了盆冷水的小火苗,瞬间熄灭,只剩怄人的黑烟,缠缠袅袅,眼也疼,心也堵。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想问这坏事是什么。
反正坏事已经太多,再多一件又如何。
眼前当紧的,是与天皇太子的这一战,其余所有,都要靠后。
饭要一口一口吃,吃得太快、太猛、太多,都会噎死人。
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就像摇了个拨浪鼓,仿佛要把一切不愉快都扔进了臭水沟。
东将军在摇的晕头转脑的痛苦中清醒过来,重又兴奋起来,催促师甫道:
“开始吧!
揭开老皇的伪善面纱,暴露他的他的罪恶勾当!”
师甫微微颔,又把手里的破书翻到某页,看了又看,才轻轻合上,揣进怀里,好像很珍贵。
他抬手一把白月光,涨满山洞,倾泄在这父山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