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结束,夕阳应景地垂下一小角,染红了泳池的水面,鲜血似的。
姚安听完,整个人都僵硬了。
薄薄的熏肉捏在手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半晌磕磕绊绊吐出一句:“你在吓唬我。”
洛杉矶的气温太高,即便泡在清凉的水里,她的鼻尖依旧被热出一点亮晶晶的汗。
钟浅锡笑了,伸出手,替她抹去汗珠。
“也许是吧。”
他温声说。
*
兴许是钟浅锡白天的讲述太过惊悚,让姚安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那天晚上,她睡得不大踏实,又开始做奇怪的梦。
梦里除了能够压断脖子的珍珠项链、脚上脱不下来的水晶舞鞋,这下可好,还多了一场大火。
烈焰烧在身上,皮肤蜷缩起来,先是变得焦黑,又一片片脱落。
姚安大汗淋漓地惊醒,喘起粗气。
钟浅锡一向睡得很浅。她一动,他便也跟着醒来。
“做噩梦了?”
他问。
恐惧就蹲在床脚,死死地盯着姚安。她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点头。
钟浅锡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抬起胳膊,搂住了她。一下接着一下,安抚式的轻拍姚安的后背。
彼此额头抵在一起,分享一片炙热的呼吸。
钟浅锡低声说:“你会习惯的。”
就像很多年之前,小小的他蜷缩在墙边,全神贯注地背诵书上的内容,去习惯那些恐惧一样。
——钟浅锡并不是故意要吓唬姚安。这么做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只是作为信仰的克制和作为人的本能,从根本上就是矛盾的。两者拧成一股绳,从内而外地撕扯着钟浅锡。经年累月下来,早就把他扯得千疮百孔。
而在这个被称作是“家”
的地方,在属于他的小鹿面前,或许可以展露一点不堪的伤口。
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已经足够。
温柔的夜色里,两个失落的灵魂相拥。姚安藏不住事,高兴或是恐惧,心跳声总是会蓦地变大,每一次钟浅锡都能够听得清楚。
噗通、噗通。
声响渐渐变得沉稳,逐渐和他的融合在了一起。
“睡吧。”
钟浅锡这才开口,“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他的话好像具有魔力。
姚安的眼皮开始不自觉地开始沉,过了不知道多久,真的睡着了。
这次她没有再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