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室里写完了。】
苏乐生扔下这句话,往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红着脸对刘姨补了句话。
【谢谢您,大骨饭很香。】
【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夜已经挺深了。铺得凹凸不平的水泥马路上没什么人,只有路灯孤零零地照着两旁的行道树,和就着路灯灯光、拿着小钳子剥电线皮的老夫妻。苏乐生走了挺长的一段路,忽然现自己脸上的热度半点都没有消褪的意思。
他现自己还在想梁颂。
看刘姨和梁颂相处起来的样子,他们的关系挺好的。刘姨还说他们“经历相似”
,怎么相似?
难道梁颂家里也有走失的亲人?
可他不是父母双全吗?
一阵“呼呼”
的夜风吹过,打断苏乐生的思绪。他放慢脚步拢了拢校服的领子,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和自己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苏乐生警惕地停下脚步,侧身闪到高大的行道树背后。
脚步声跟着停了下来。
半残的月亮隐在云层里,一行夜鸟呼啸着掠过头顶的暮色。苏乐生的心悬到了心口,却在这时听见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是我。”
苏乐生松了口气,从树后转出来看着梁颂。
【去五步亭不走这条路。】
“我知道。”
梁颂勉强地笑笑,眉眼低低地压下来,“但是我今晚回不了家了。”
苏乐生疑惑地看着他。
梁颂说没说话,苏乐生的视线下移,逐渐落在他那深深锁骨处,两道深紫色的、巴掌长的淤痕上。
【怎么弄的?】苏乐生的眼睫颤了一下,移开目光。
“没事。”
梁颂的声音很低。边说着边把校服的拉链往上拉了一点,正好挡住那处伤痕。他没明说打他的是谁、又为什么打他,但苏乐生直觉是那批讨债的人。
苏乐生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无论梁颂给自己的观感再怎么像一匹狼、一个经验老到的猎手,他也终究是个不到十八岁的高中生。
而那帮讨债的,苏乐生太了解他们了。一旦他们看不惯梁颂、或者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随便做点什么都能把他逼得毫无退路。
【你父母呢?】
“他们在外地,管不了我。”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苏乐生问完这句话才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因为会问别人打算怎么办的人通常都有帮助对方度过难关的能力,而他自身难保。
“就……找个地方凑活一宿。”
梁颂强打起精神看着苏乐生。
苏乐生的羽睫颤了颤,直觉他还有后半句话,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明说。
苏乐生垂眸,转身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