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万万没有料到,婧怡一来,那个王旭二话没有便走了,别说是一言半语,竟连瞧也未再瞧她一眼。她本想着,王旭即便不说什么山盟海誓或上门提亲的话,总该有些交代才是。如此作为,倒似完全没将她放在心上。
当时心下便已&1dquo;咯噔”一声,等到婧怡说出那一番话,便只觉得五雷轰顶。
对啊,今日之事要怎么收场?她虽知这般作为,自己名节定是不保,但只想着借此与王旭定下婚约,却万万不敢闹大的。这种香艳事情一旦被外人知道,立刻一传十、十传百,丢尽陈家颜面,搞不好朝廷还会弹劾陈庭峰治家不严,二叔为了家族利益,说不定真会让自己以死明志。即便勉强嫁进王家,亦难免遭人耻笑,婆家人也只会看她不起。
越想越是后怕,不觉间已出了一身冷汗,脑中更是空白一片。
冷不丁却听见婧怡说她有主意可解今日之困,正如暗夜中突现曙光,怎能不叫她欣喜若狂?可那小妮子却故意卖关子不肯说,只笑吟吟望着她。
她平日最看不上这个惯会讨巧卖乖的小堂妹,只今日情势不由人,说不得只好委曲求全,不过这场子早晚得找回来,到那时定要叫这丫头片子对她跪地哀求,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心里想着,便支撑着伤脚站起来,微微一福身,低声道:&1dquo;好妹妹,是姐姐误会了你,姐姐给你赔不是了,还请妹妹出个高招,就我一救,不然姐姐可真的唯有一死了。”
婧怡听了便笑道:&1dquo;我哪有什么高招,不过想着裙子是万万万不得的,倒可以把破损处略略缝补,许能遮掩过去。”
婧绮闻言不禁一喜,随即又有些犹豫:&1dquo;只怕还是会留下痕迹,细心人一眼便瞧出来了。”
婧怡双手一摊:&1dquo;那却没有法子了,所以姐姐往后出门还是不要穿这么素净的好,别人家看着还道你过着怎样清苦日子呢,有个破损什么的也难补救,”说着,提了提自己身上的洒花裙,&1dquo;像我这样的,便是破了一星半点,随意缝一缝,绣个花儿蝶儿,谁也看不出来呢。可见,这出门的穿戴,还是有些讲究的。”
&1dquo;你!”婧绮气得满脸通红,&1dquo;你竟敢戏耍我!”
&1dquo;妹妹不敢,难道大姐还有更好的方法?”婧怡收起笑容,正色道:&1dquo;虽难免有些痕迹,但破损处在裙角,走动之前也难看见的,总比现在这样要好罢?”
婧绮一想,倒也的确如此,才又放缓了神色道:&1dquo;你身上带了针线?”
婧怡摇头:&1dquo;没有,”见婧绮又要怒,才接着道,&1dquo;我身上虽然没有,但咱们家出门,备用的衣裙针线都是常有的,我已叫碧瑶过王妈妈处取了,想必这就要来了罢。”
婧绮这才相信婧怡是真心救场,并非来瞧她笑话,但也只认为理所应当,并无半分感激之情。心中却飞快转着念头&he11ip;&he11ip;既告诉了王妈妈,王氏处想必也知道了,只怕正盘算着如何收拾自己,然这件事本也不可能绕过陈庭峰夫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是了。
遂点了点头,再不多话。
果然不过片刻,便见两个穿青色比甲丫鬟模样的少女远远来了,看见姐妹两个,二人一道行礼,却原来是碧瑶与王氏身边的如意。
这如意是王氏身边除王妈妈之外最得眼的一个,七八岁上就在身边的,从伺候洒扫的粗使丫头一路做到了贴身大丫鬟,因着为人严谨做事细心,王氏便多留了几年,今已十九岁了。只见她容长脸儿,细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微丰,身量高挑、肤色莹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只面上神色十分严肃,便多了几分刻板之意。
她弯下腰细细看了婧绮的伤处,又轻轻按了按,才起身不卑不亢道:&1dquo;大姑娘的脚崴到了,并不曾伤到骨头,回府静养几日也就好了,”顿一顿,又道,&1dquo;奴婢会些通经活络的手法,大姑娘的伤如果让奴婢推拿一二,散了瘀血,便能好一半,自己个走回马车当是无碍了,只是此处没个红花油什么的,只怕姑娘吃疼不住。若大姑娘不愿意,奴婢这就去找娇子来抬您回去。”
在庙里抬着轿子,那成个什么样?被人晓得是她,只怕更要被笑死,婧绮一咬牙,道:&1dquo;劳烦如意姐姐了。”
如意闻言,也不多说,示意婧绮塞一块帕子在嘴里,又吩咐碧瑶按住了那伤腿,自己则撸起袖子便下重手搓揉起来。把个婧绮疼得冷汗涔涔而下,只是动也动不得叫也叫不出,只那眼泪涌泉样往外流。
约莫过了半刻钟功夫,如意才停了手,取了婧绮口中帕子,微微福身道:&1dquo;奴婢僭越了。”
婧绮瞪了她一眼,并不应声,只忙着抽抽泣泣,过了好半晌才动了动伤脚,才觉已松快不少,虽然依旧火辣辣的,却并不似方才那般疼痛,竟已可以走动了。
这才收了泪,不咸不淡地道:&1dquo;没想到你还真有几分本事。”
如意一向是个少言寡语的,因此并不与婧绮多客套,便和碧瑶两个各自动作起来,一个自怀里取出针线蹲下身开始缝补裙子,一个则拿出梳篦等物替婧绮重梳头,又拿了用干帕子包着的湿帕子为其净面,再略施脂粉。一顿忙活下来,好歹把个风中飘零的残花儿重收拾成了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