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峰与姐妹两个一下车,她二人忙上来见礼,毛氏行完礼后便默默退到一边,刘氏则亲亲热热拉住了姐妹俩的手,笑道:&1dquo;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把你两个盼来了。知道你们要回来,我早把你俩的屋子重收拾了一遍,换了窗纱和帐子。一会儿自己瞧去,有哪里不满意的,只管和嫂子说。”
婧绮这一路上都没怎么理睬婧怡,船上时只管躲在自己房间,婧怡又成日躺在床上,待上岸后又各自一辆马车,并不相干的。便是偶尔碰上,婧绮也抿着嘴只作不见,婧怡自然更不会上赶着倒贴。
此刻听刘氏这样说,婧绮冷了一路的脸才算有了点笑意,回道:&1dquo;大嫂布置的,我肯定喜欢。”
刘氏笑着点了点头。
婧怡却嘟着嘴道:&1dquo;别的倒也罢了,我屋里要一直插着花的&he11ip;&he11ip;大嫂不如将那只钧窑出的冰裂纹白玉插瓶赏了我罢。”
刘氏闻言,呵呵笑出了声:&1dquo;怡姐儿都长成水灵灵的大姑娘了,怎么还惦记着嫂子库房里那点子东西?好好好,回头你到我那里拿去。”
婧怡眉开眼笑道:&1dquo;谢谢嫂子!”
刘氏便去刮她的鼻子。
倒把婧绮晾在了一遍,她的面色不禁便难看起来。
正当此时,却听一个娇柔的声音道:&1dquo;老爷,不如咱们进去再说罢,晨起的风凉,您和两位姑娘旅途劳顿,若再受了风寒,便不好了。”
陈庭峰正和儿子说着话,闻言转过头来,却见是原本站在一旁的毛氏开的口。见他看过来,毛氏抿嘴一笑,迅低下头去,露出的半截细白脖颈和耳朵却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陈庭峰的目光就凝在了那层粉红上。
婧绮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嫌恶地转开了目光,婧怡却似毫无所觉,拉着刘氏的手对陈庭峰道:&1dquo;父亲,我们进去罢。”
陈庭峰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点头道:&1dquo;嗯。”
于是众人一道进府,刘氏领着婧绮、婧怡自去收拾屋子,陈庭峰和陈彦华则往书房叙话。
原来春闱已于前几日结束,今年陈彦华也下了场的,如今只在家等着榜&he11ip;&he11ip;他自觉考得还算过得去,便将主考官是何许人、出的什么考题,自己又做得怎样文章细细说与父亲听了。
陈庭峰沉吟了半晌,摇头道:&1dquo;沉稳有余、意不足,今年主考你们的李大人我是知道的,他的文章一贯辞藻华丽,于文采上很有些讲究的。你这般中规中矩的文章,又是陈词老调,只怕入不得他的眼。”
说得陈彦华满脸通红,呐呐道:&1dquo;是儿子过于自满了,明日起便开始闭门读书。”
陈庭峰摇头笑道:&1dquo;那倒也不必,等放榜看了结果再说。你也不要成日躲在家中闭门造车。须知道,晓天下局势、通人情世故,而后胸中自有丘壑,写起文章来也就言之有物,再加以文采修饰,功夫便也到家了。当然,读书仍是第一要紧,决不可本末倒置。此外,即便此番名落孙山,你也不可灰心丧气,而应吸取教训,更加愤,以备下次春闱,才不枉为父对你的期许。”
陈谚华闻言肃然起敬,遂垂手恭敬应道:&1dquo;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谨记。”
陈庭峰满意地点头。
陈谚华想了想,又低声道:&1dquo;父亲,还有一件事&he11ip;&he11ip;您在信中提到的那个王旭,儿子遇上了,他也下了场。想来与大妹妹退婚后便快马赶来了京城,”顿一顿,见陈庭峰并无表示,又接着道,&1dquo;他文章做得怎样儿子不得而知,但其为人十分长袖善舞,说话行事又光风霁月,与好多世家子弟都走得极近。”
陈庭峰闻言,嗤笑一声:&1dquo;如此贫寒出身,以为那些公子哥当真瞧他在眼里么,不过是&he11ip;&he11ip;”看了眼儿子,没有再说下去,只道,&1dquo;以后见了他只管躲开,不要与他深交。”
陈彦华忙应了&1dquo;是”。
陈庭峰又问道:&1dquo;你姑母那头可有什么话说?”
&1dquo;姑母早两日便差人来问过了,昨儿儿子出城前,已派人往江府报信。”
陈庭峰点头道:&1dquo;明儿一早,让你媳妇带着两个姐儿去向她们姑母请安,”顿了顿,又道,&1dquo;年轻姑娘家不懂事,母亲又不在身边,你媳妇是长嫂,她们两个的衣着穿戴、行为处事就多顾着些。”
陈彦华忙答应:&1dquo;是,儿子会嘱咐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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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派了丫鬟来帮婧怡收拾降龙,碧玉自然没能从里面找到那只金项圈,不过她一向机灵又沉稳,已敏感地觉察到事有蹊跷,并未在其他下人面前提什么项圈,与婧怡独处时也只是问:&1dquo;姑娘可有什么心事?”
见婧怡只是沉默不语,便再没追问其他,只把自己当个锯了嘴的葫芦。
于是,回京城的第一夜,婧怡睡的并不安稳。
第二日晨起时,眼下便青了一片,刘氏见了直皱眉,连声问可是屋子收拾得不妥当。
婧怡微笑道:&1dquo;一切都好,只是三年没睡,竟有些认床了,这才走了困,拿粉略遮一遮也就是了。”
刘氏便亲自取了粉盒来与她上妆,散了原本的双螺髻,重梳了个小小的飞仙髻。戴了一支赤金花钗并一朵蜜蜡花,又打量她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