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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婧怡的困意已去了大半，语声也极温和，道：&1dquo;你都想了些什么？”

  &1dquo;奴婢经常想，我是那泥里出来的下等人，天生贱命，一辈子伺候别人，真真是苦。可大奶奶，还有您，分明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却也受着另一种苦，”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急急道：&1dquo;奴婢逾矩，夫人赎罪。”

  婧怡摇了摇头：&1dquo;罢了，你既起了这头，有什么话要劝我，便直说罢。”

  绿袖被她说中心思，低了头，赧然道：&1dquo;什么都瞒不过您，”顿了顿，才慢慢接着道，&1dquo;奴婢往常跟在大奶奶身边，见她怀孕，又小产，当真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抬起头，恳切道，&1dquo;您才十四岁，实在太小了，若在此时有孕，无异以命相搏&he11ip;&he11ip;若不慎小产，必定大伤元气，往后在子嗣上反会更加艰难。不若再过几年，等您身子长开了，怀孕自是水到渠成。”

  婧怡听得出来，这番话说得确实自肺腑，只是，似乎还有下文。

  毕竟她如今又没有急于求孕，绿袖为何会有此一说？

  果然，见她沉默不语，绿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了下去：&1dquo;只是，如现在这般，四爷回府第二日便宿去了书房，叫外人看见，是要说您笑话的，”顿了顿，意有所指道，&1dquo;而且，王府内人事复杂、人心更是难测，只怕会叫那心思叵测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婧怡此刻已全然清醒，望着绿袖目光平静：&1dquo;依你之见，我该如何行事？”

  绿袖的表情很诚挚：&1dquo;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您这几年还是少伺候四爷为好，但也不能便宜了旁人。夫人不若抬举一个心腹贴身伺候四爷&he11ip;&he11ip;如此，既保全了自身，又不会叫旁人得了可乘之机。”

  虽然早已猜到她想说的究竟为何，但听她真的说将出来，婧怡还是有些小小的错愕。面上却不露半分，只静静问道：&1dquo;如此，你觉得我该选谁？”

  绿袖咬着嘴唇，没有接话。

  婧怡便淡淡道：&1dquo;我觉得你就是个不错的人选，长得好，心思也剔透，定能得主子的欢心。”

  绿袖本坐在床边脚榻上，闻言，立时跪到在地：&1dquo;夫人，奴婢曾经和您说过，不愿给大爷做通房，如今，奴婢的心还是一样的！”

  &1dquo;既如此，你倒是说说，觉得谁合适？”

  婧怡静静望着她，看她面上闪过挣扎之色，半晌抬头坚定道：&1dquo;奴婢觉得，碧玉是最好的人选，”似乎怕停顿会让她失去说下去的勇气，&1dquo;碧玉今年十七岁，年纪正合适，她是我们几个里长得最好的，脾性也温柔，最善解人意，又打小服侍您，忠心可靠&he11ip;&he11ip;先让她服侍四爷，等过几年，你身子长开了，她却已人老珠黄，便是四爷再喜欢，也是有限。到那时，她若还本分，您可以开恩赏个孩子她，若不老实，叫她做一辈子的通房，或找个人家卖了，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真真是没想到，绿袖竟有这等心机！

  虽说桩桩件件都为她想得周到，却也不能掩盖她排除异己的心思。

  而其思虑之缜密，委实叫人赞叹。

  只可惜，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事情。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1dquo;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为何要叫别人去做？”

  &1dquo;夫人，您可以问问碧玉，她未必不同意呀！”绿袖抬头，急切道，&1dquo;若她同意，岂非两全其美？”

  &1dquo;好了，”婧怡面色一沉，&1dquo;不必再说，我今日就和你明说一句，不论是你、碧玉、碧瑶或我身边任何一个丫鬟，除非四爷自己开口，否则我是不会主动抬通房姨娘的，”闭了眼睛，&1dquo;我累了，你自回去睡罢。”

  绿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见婧怡已转过身子背对她，知道此番是彻底遭了主子厌弃，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磕过个头，自出去了。

  &he11ip;&he11ip;

  婧怡以为听过绿袖那番话后，是断断睡不着了的，谁知不过翻一个身，竟就此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又是天光大亮，沈青云早上朝去了。想起他身上的伤，倒觉这人也有几分辛苦，因吩咐前来伺候的碧瑶：&1dquo;往后四爷晨起，你们也叫我一声。”

  碧瑶便抿了嘴笑：&1dquo;奴婢今儿本是要来叫您的，却被四爷拦下了，说只管让您睡着就是。”

  婧怡闻言，哦了一声，并没旁的话说。

  到晌午时分，从宫里传出消息，沈青云被封了骠骑将军，任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掌沈家军虎符。

  竟没有封爵。

  只有得了爵位，才能袭承子孙，荫恩后代&he11ip;&he11ip;多少人汲汲营营，便是为了这些。

  以沈家如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荣宠，沈青云又立下如此大功，不说封个侯爷，一个伯爷总该是十拿九稳。

  婧怡眉头紧锁，难道，皇上已开始忌惮沈家的权势，预备要除之而后快了？

  若真如此，不是应该给沈青云高高一个爵位，却借机削了沈家兵权吗？

  如今的情况，沈青云不仅官拜骠骑将军，进入大齐朝最高军事机构五军都督府任一军大都督。最重要的是，代表着武英王府真正权利的沈家军虎符，原本在沈穆处，如今却到了沈青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