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便抿了嘴笑:&1dquo;听说大太太病了,大夫请了好几拨,却不见好,成日歪在床上抹眼泪,只没声儿。”
婧怡点点头:&1dquo;既看得这样紧,想必东院的人没机会出来传消息罢。”
&1dquo;别说是人,苍蝇都没飞出去过。”
听她这样说,婧怡秀气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喃喃道:&1dquo;这倒奇了,大姐既敢直言见王公子,便该有些把握。但如今眼见着再有两日父亲便要进京,她此刻若退不成婚,可不迟了么?”
碧玉道:&1dquo;只怕是有心无力,先不要说王妈妈把东小院围得密不透风,便是真传出了消息,老爷太太在家,王公子来了也见不着大姑娘呀。”
&1dquo;对,因此一定要选父亲母亲不在家的日子&he11ip;&he11ip;”
&1dquo;姑娘!”碧玉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1dquo;今儿一早老爷太太过林大人府上拜别去了,眼下正不在呢!”
婧怡点点头,却并不接话,只自顾问道:&1dquo;我听说王公子一直在爱山书院读书,不知下榻何处&he11ip;&he11ip;林夫人是他姑母,又一直资助他进学,想必是住在林府了。若如此,未来岳家到访,他只怕也抽不开身。”
&1dquo;不是的,”碧玉显然已想明白了其中关节,神色激动道,&1dquo;王公子没有住在林府!奴婢本也不知道这些,只是最近他家因与大姑娘议亲,咱们府上下人多有往王公子那头去的,这才晓得了&he11ip;&he11ip;他这些年一直借住在一位远房族叔家中,此番为他婚事出面的便是这位族叔,林夫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的。”
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儿,林夫人个性一向孤高,不愿掺和进来也是常理,婧怡点头道:&1dquo;这便是了,王公子不会遇上父亲和母亲,自然有时间赴大姐姐的约。”
&1dquo;可是,”碧玉犹豫道,&1dquo;大姑娘要怎样才能将消息传出去呢?”
婧怡正想回答,却见帘字一撩,碧瑶火急火燎奔了进来,不及行礼便道:&1dquo;不好了,不好了,大姑娘的,大姑娘&he11ip;&he11ip;”直喘了两口气,才把话接了下去,&1dquo;大姑娘的那位王公子来啦!”
碧玉本坐在抗边脚踏上,闻言不由面色大变,&1dquo;腾”一下站了起来:&1dquo;什么时候的事,你听谁说的,现下人已到了哪里?”语声既急,闻得更在要害处。
碧瑶反应得也快,立刻回道:&1dquo;就是方才的事,门房的李小全进来报的信,他是抄小路跑过来的,算时间,那王公子这会子应已过了二门。”
碧玉一听,转身便往外走:&1dquo;姑娘,奴婢派人去拦住他。”
却听婧怡不紧不慢地道:&1dquo;慢着。”
碧玉脚步一僵,面上的焦急神色渐渐凝固、软化、消失,待回过身来时已恢复了镇定,屈膝行了个礼,低声道:&1dquo;奴婢僭越了。”
碧瑶却不管俺么多,直接问道:&1dquo;为什么不让碧玉姐姐去拦,难道真让他们两个见面,那还成什么样&he11ip;&he11ip;”
&1dquo;是我太心急了,”碧玉打断了她,&1dquo;大姑娘不论做什么都不干咱们姑娘的事儿,咱们只管关紧了门不听不看就是。”
碧瑶便去看婧怡,只见她神色不动,一根莹白如玉的手指在炕桌上轻轻敲击,停了片刻才问道:&1dquo;是谁领他入府的?”
&1dquo;回姑娘,是尤婆子,”见婧怡没什么表示,忙又补充道,&1dquo;就是原先在厨房上管事的,后来因偷人参被太太革了职。但她丈夫儿子仍在府里当差的,便还住在咱们府后街那头巷子里。方才就是她将王公子带进来,径直领来后院的。”
婧怡闻言点头,吩咐碧玉道:&1dquo;你去外面盯着,等王公子进了东院便来回我。”
等碧玉出去,又笑着对碧瑶道:&1dquo;去帮我找一身出门的衣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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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面色阴沉地走出陈府东院,拐上了一座抄手游廊&he11ip;&he11ip;听说陈庭峰丁忧前不过一个无实权的五品翰林,且出身贫寒,怎么就能有这样一座大宅邸?进来的时候有人领着倒也不觉有什么,出去时却只剩他一个,入眼只见花木葱茏,亭台交错,不由得眼花缭乱,竟好似有些走迷了路,心下不禁更加烦躁。
正欲寻个下人问路,一抬头却见迎面走来个盛装少女,月白色百蝶穿花对襟小袄,大红绣金线襦裙,腰间系五彩丝绦,乌黑的头盘成小巧的飞仙髻,插一支流金镶珠花鸟簪,莹白的耳垂子上戴两只青金石耳坠,肤色晶莹如玉,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凤眼像嗔像喜、嘴角似笑非笑,端的是明艳不可方物。
王旭一时竟看呆了去,半晌说不出来。
婧怡却也在冷眼打量着他,与铁佛寺初见不同,王旭今日穿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袍,领口袖口都绣着精致的云纹,腰间系着个荷包并一块玉佩,头上戴一顶束冠,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俊美异常,想是为了来见未婚妻子,特意细心收拾了的。
单看他这等富家公子作派,谁又能想到他家中是那样一副光景呢?
婧怡心下微微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眼角微斜望着对方,淡淡道:&1dquo;王公子私闯他府后宅,有失君子之风罢?”
王旭回过神来,见婧怡又是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气,心头不禁燃起了一把火,冷笑道:&1dquo;贵府之人狗眼看人低,难道就是待客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