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眼珠提溜一动,还是迈进了筒子楼的院门。
几人尾随余凤一路上楼,这筒子楼是栋老楼,墙壁黑乎肮脏,电线老化,满墙都是小广告无人清洗,就连楼梯的不锈钢扶手也结了厚厚一层锈。
到了三楼柳虞鼻头耸动,在一片朽木的腐味中嗅到一股肉香,肉香勾人似的飘进她的鼻尖,情绪不好的灵宝也在庄墨行怀里直起身子,双眼犹疑的盯向后面的柳虞。
柳虞拎着三人的行李,嘴形无声变化:“有吃的。”
两人不知哪来的默契,灵宝一下看懂,眼底咻的亮起。
天一观不若其他道观会商业运营,是以平日里香火钱少得可怜,日常饮食也就能填个肚子。
灵宝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吴奶奶送进观里的红烧肉,但也只吃过那么一次。
这会儿飘进鼻尖的缠人肉香,勾的他小舌头生津,口水横流。
三楼不同于其他楼层一层八户的格局,俨然只有四户人家,一家占了别人两户的面积。
余凤单手掏出钥匙开门。
一进门,和外部破落的公共区域不同,里头的装潢很有暴户的气息,入眼一水的金色。
但柳虞不关注那些,她一眼就盯上了屋内大圆桌上的一桌好菜。
红烧排骨,番茄牛腩,白灼大虾,清炒娃娃菜,还有一大盆起锅没多久还冒着蒸蒸热气的白胖饺子。
一桌全是硬菜,这伙食好的跟过年似的。
余凤僵着脸站在门口客气:“要不,坐下吃点?刚做好的。”
柳虞眼神一深,看出余凤眼底的心疼假客气。既然不能动手打她就逆着她来气死她,正好她确实又饥又渴,天知道她多久没吃过这些好菜了。
当下装作看不见她是假客套,几下点头就进门拉椅子落座,瞧见余凤脸色陡然更加难看,操起筷子就是横扫,心里畅快极了。
灵宝和庄墨行后入座,灵宝紧跟柳虞后脚拿筷子,幸亏剩了一个自制力强的庄墨行,勉强维持礼节与余凤客套。
余凤把福宝的手脸匆忙擦干净放入儿童座椅就借口再弄点菜。
她的身影看似进了厨房,下一秒却从推拉门另一边悄摸出去,拐进了卧室,找熟睡的张强。
张强是包干猪肉宰杀和批的屠夫,每天工作时间都是夜里凌晨,白天是他补觉的时间。
可能职业关系,张强的心比起普通人格外狠一些,熟睡中的他,福宝都不敢打扰。
床上的男人秉持了这家人惯有的特征——肥头大耳,身材不矮看样子有个一米八,躺在竹席床上一大摊白肉,此时他睡得正香,耳边不停有人焦急喊他,见喊不醒还动起了手。
脾气本就暴躁的男人肚子里顿时一阵火气,暴怒着扬起手臂就把余凤一推在地。
“干嘛!你个娘们天天就知道花老子钱享受,老子想睡个好觉都不行!”
余凤了解自家男人起床火气大,但她的脾气也没多好,这要放平时俩人肯定吵起来了,但此刻她不敢大声嚷嚷。
她管不得摔痛的屁股瓣,两下爬起来,靠近烦躁起身的张强,惶恐嘀咕:“老公,天一观的带霉蛋找上门来了。”
张强一听双目瞪圆,哪还有瞌睡,震惊的一跃而起,浑身横肉抖动。
“啥?这鬼东西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哪知道啊!怎么办老公?我们不能养霉蛋啊,福宝好不容易把咱家这两年的运气带起来,这才过了几年好日子,霉蛋一回来不得再害了我们,害了福宝?!”
第八章仨饿死鬼
余凤说话间全是对他们这小家生活被毁的担忧害怕,一点没把灵宝当自己孩子,好像不曾生过这个孩子一般。
但若说余凤是害怕灵宝这个“不之客”
,张强就是狠毒了。
霉蛋二字跃入他脑海的瞬间,他心头涌起一阵杀意。但凡灵宝敢留下他就敢手起刀落,半点没有血肉亲情的顾忌。
男人拳头紧攥,眼底的恶毒浓郁到仿佛能凝结成水。
屋外,对气息十分敏感的庄墨行狭长的眼角微动,眼神淡淡扫了一眼张强卧室的方向。
张强戾气弥漫的三角眼敛下,嫌弃的看了眼身边慌不择路的余凤,不耐烦的把拽着他大臂的余凤推开,“慌什么!跟我来。”
男人换上卖肉时的老实模样,拉着余凤推门出去,望见外面几人半点不惊讶,反而十分热情好客的招呼。
“诶呀,稀客稀客,听我家这娘们说,霉蛋回来了?辛苦兄弟把霉蛋送回来!”
张强大着嗓门带余凤入了座,视线一直留意着对面三人,庄墨行,柳虞,最后深深望了两眼霉蛋。
这个埋头苦吃的孩子土里土气瘦巴巴,真与他没有半点相像!心头霎时更硬一分。
他移开视线,继续客套:“远来都是客!好好吃些东西,填填肚……子。”
视线落到桌上已经少了大半的菜盘上,张强话头顿住,眼皮抖了抖。
“呃……”
哪来的仨饿死鬼!
柳虞三人早在他出来前就放开了,柳虞多久没吃过这些东西了,馋的着实狠,再者末世中大家早就丢了礼貌这种东西,是以柳虞上桌就狼吞虎咽。
灵宝还小,三观都跟着大人走,见柳虞不客气吃东西,他这小乡巴佬自然也流着口水上手。
柳虞三筷子就叉走了半海碗牛肉,这还是余凤家几人能吃,菜量比一般人家大得多才扛住着了柳虞这几筷子。